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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笔记:月林散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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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06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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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休期间,一个领导对我说,能不能把写河南的唐诗宋词给辑出来?我觉得这是一个浩大工程,但不是不可做。故今后赏诗尽量沿着唐诗发展脉络来选赏析的诗歌,却强调一点,偏重写河南的诗。今儿不再按杜甫编年上诗歌顺序,回过头来,看杜甫年轻时写龙门石窟的诗。

游龙门奉先寺

作者 杜甫

已从招提游,更宿招提境。

阴壑生虚籁,月林散清影。

天阙象纬逼,云卧衣裳冷。

欲觉闻晨钟,令人发深省。

注释

龙门奉先寺,现在是龙门石窟有名的一处雕像,想当年不仅是雕像还有寺庙,杜甫另一首写龙门的诗中说:“气色皇居近,金银佛寺开。”韦应物《龙门游眺》写得更清楚:“精舍绕层阿,千龛鳞峭壁”,僧人的精舍绕着层叠的山冈。从网上查来资料说,奉先寺,全称“大奉先寺”,乃龙门十寺之一。是唐代一所木构寺院,位于大卢舍那像龛之南。始建于唐高宗调露元年(679),唐玄宗开元十年(722年)毁于洪水。后与龙华寺合并,遗址位于龙门西山阙口南侧、魏湾村北的一高台地上。

招提,原为四方僧的住处,后泛指寺院或僧房。高适《赠杜二拾遗》:“传道招提客,诗书自讨论。”宋之问《称心寺》:“步陟招提宫,北极山海观。”孟浩然《夜泊庐江闻故人在东寺以诗寄之》:“闻君寻寂乐,清夜宿招提。”

阴壑,山北的幽谷。后人谁说的,说杜诗没一句没来历(其实是掩盖了杜诗的创造性,但也说明杜甫太渊博了。读辛弃疾词时和读杜诗有几乎相同的感受,几乎每个词都有出处),这个词就有来历,但我查不到那本书了,只能说这词有来历,却不知出处。唐诗中用这个词的不算多,也有,比如,韦应物《因省风俗与从侄成绪游山水中道先归寄示》:“阴壑云松埋,阳崖烟花媚。”许浑《送郭秀才游天台》:“云埋阴壑雪凝峰,半壁天台已万重。人度碧溪疑辍棹,僧归苍岭似闻钟”。

虚籁,指风声。李商隐《崇让宅东亭醉后沔然有作》:“密竹沉虚籁,孤莲泊晚香”

天阙,指龙门。好像是陈毅元帅题字,龙门,或者是伊阙。好久不去,加上年纪大,记不清了,我记忆中是伊阙,网上却说是龙门。请朋友指明。

象纬,指的是星象经纬,古人称恒星为经星,行星为纬星,这里泛指天空中的群星。

试翻译如下

已经跟着寺僧游览了,又住在寺僧的环境中。

山北幽谷之中响起了阵阵风声,月光照射着寺院中的林木,洒下清白的光影斑驳有致。

伊阙高耸入天,天上的星辰逼近了,(夜宿奉先寺),就像如卧云中,只觉得寒气透衣,老冷。

半睡半醒之时,听到佛寺晨钟敲响,发人深省。

赏析

这首诗大多数人认为是杜甫二十多岁东游回来后所写,但也有认为,这只能是其早期作品,不能论时间,因为他生在河洛,看这些地方很方便,离开河南之前都可能写这首诗。我倾向于后者。

第一联是诗眼,总括,要写玄虚的境界,佛教的境界,但真要写一些概念,就会陷入陈子昂写道家诗的那种窘境,以概念说概念,自己可满意,陶醉得不能行,别人看其诗则是味同嚼蜡。杜甫不走这样的老路,而是以个人的感受来写“招提境”。

一个是生与灭,山北(背阴之地)谷中生风声,月光照处林木繁乱,月光散了,也就是灭了。

再一个是天与地与我。天阙象纬逼,是高下难分,地上的阙,与天上星连到一块,反而是上逼近下,高高卧于山冈上的寺庙中,却感觉到冷,这是实际的感受,也是对佛教的怀疑。

杜甫一生都对佛道在似信非信之间,笃信的是儒家,一心要“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故而这种怀疑到了最后一联说,半醒半睡之时,听到钟声进入思考,思考些啥呢?我想起《圣经》上的话,主是不能被考验的,只有信。杜甫去思考,怀疑,对佛没有信。

以上是从诗上说,从河南风光的角度看,杜甫诗中三句,对于龙门山色的描写非常吸引人:“阴壑生虚籁”,“月林散清影”,“天阙象纬逼”。闭上眼睛想一会儿,什么诗和远方,就在这里,并且远远多出,一切宇宙的真谛都在这里呈现,让你去悟。

另外,这首诗尽管对仗工整,但不是律师,而是押了仄韵,对仄韵诗我所知较少,不敢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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