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日早上出门特别早,还不到七点收拾妥当下楼,准备步行二十分钟到东城绿庭坐五十路公交车上班。
出了小区门口,远远地看见沈姐迎面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她一个人走的很急,我有些诧异,怎么她自己 ? 长期推着的那个轮椅怎么不见了?轮椅上的老头呢?
以前上下班的路上总能看见他推着轮椅和老头去公园溜达,突然间觉得好久没见了。应该是自从去年疫情之后,就没感觉见到他们。
等她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带着疑惑主动和她打招呼,沈姐见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和我问好。
怎么你自己?你家的老头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他…..唉……
然后就是难过的表情,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02
2006年我和沈姐认识的时候她四十来岁,老家是稻地的,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她和老头住在开平电影院附近,每天都和老头出来遛弯。我那时因为带孩子两年没上班,每天都在电影院碰面,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
老头唯一一个女儿远在德国,老头呢,又不习惯国外的生活,所以一直一个人在国内。老头是国家干部,退休后,沈姐就成了他家的保姆。
沈姐和老头不知道算不算是二婚,因为沈姐一开始只是老头家的保姆,照顾的时间久了,可能两个人相互都产生了依赖,就这样不清不白地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两人不仅年龄相差悬殊,老头快七十岁,比沈姐大三十来岁。老头与原配妻子又没有离婚,虽然分居十几年,但还是法律上的夫妻。
03
说是组成了新的家庭,从外表看莫不如说是保姆与主人的关系更为贴切。
因为老头就像是个小孩子分秒不离地跟着沈姐,沈姐也像“妈妈”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老头。
每次见到他们,老头穿戴都是干干净净的,很有尊贵的绅士派头。
开始两年老头杵着拐杖,沈姐搀扶着可以慢慢溜达。
两年后,老头身体每况愈下,开始坐轮椅,沈姐每天推着他逛公园,逛电影院,逛超市,包括买菜,反正沈姐去哪,老头就在哪。
真正的拖油瓶呀,寸步不离。
老头年轻时应该很讲究,包括做轮椅了,每天还是背带裤,白衬衣,黑色礼帽,穿戴文质彬彬,就连拐杖都是很精致很高端的那种。
04
沈姐没有名分却尽着一个妻子都无法尽到的责任,每月的一份工资却又像是十几年忠心耿耿的仆人,处处为自己的主子着想尽心。
我从没问过沈姐,你是为了爱还是为了钱。
如果是为了钱,那不可能,因为老头的财产和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他们不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连一纸形式上的结婚证书都没有。
那只能理解为,沈姐是为了爱……
爱真的可以跨越三十年年龄的界限和不图回报的境界吗?
05
老头在疫情期间突发心脏病离世,因为疫情他的女儿和原配妻子都没能赶回来送老头最后一程。
是沈姐从头到尾怀着悲伤的情绪操持了老头的丧事,让老头安静地体面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在两年前,老头便把两处房产过户给沈姐,没名没份的沈姐不敢接这份财产,直到老头给远在德国的女儿和原妻子打电话,告知自己的决定。
女儿和妻子知道老头这十几年的生活全靠沈姐的照顾,对于过户给沈姐的房产,没有过多的阻拦,而是选择默默地认可了老头的决定。
所以,老头去世后,开平正在居住的这套房子和市中心燕阳城的那套房子都在沈姐的名下了。
我问沈姐,将来的打算,毕竟她还不到六十岁的年龄,余生路还很长很长,还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沈姐说,打算卖掉开平这处房子,在市中心租个底商准备开个小店,店里经营什么还没想好,眼下就着手操持这些事情,
二十年的守护和二十年的操劳,沈姐活成了老头的奴隶,余下的后半生,沈姐想要为自己真正的活一回。
可是,最好的年份已逝去,快六十岁的单身女人还能活得多光彩照人呢?沈姐可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以后要想再见到估计得去市里了,沈姐要离开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开平,可能她也想忘却这里的事情,开始新的生活吧。
06
和沈姐说话耽误了十多分钟,等我快步走到站点的时候,五十路正好启动,开出了有四五米远,我没有跑着去追,而是选择等下班七点一刻的车,反正时间富裕。
三十年的时间差距,心地善良的沈姐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并且有始有终,老头留下来的两处房产,让年逾六十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沈姐,不至于流落街头,还能安然地生活下去。
不管怎么说,这个结局不是太残忍。
我想替沈姐问问另一个世界的老头,她一辈子无儿无女,对你忠贞不渝,到底算是你的什么?保姆?情人?妻子?
或者什么也不是,你只是为了自己能活着?
何为真情实感?何为幸福美满?又何为与你一生陪伴值得不后悔?向来都没有标准的答案,也没有固定的形式。
你觉得幸福,那就是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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