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不需要再见,因为只是路过而已,遗忘就是我们给过去最好的纪念。
生产企业一般都是有忙有闲的时候,我们是工厂一年到头的忙,闲不住的忙,忙的昏天黑地的。忙的大姑娘小伙子都没时间搞对象,也没时间压马路,为啥我们工厂好多一对对的夫妻?相互促成家庭的,都是矬子里拔将军,一茬茬的筛,到最后没啥可筛的了,差不多的也有将就着的。我遇见我家那位时,他属于大龄青年,29岁了,没钱没房没车,三无的一个人,严重怀疑也是被一茬茬筛剩下来的。我一进工厂,就被好多双眼睛盯上了,没几天就有给牵线搭桥的。我是一百个理由拒绝,当初我没想长期生活在唐山。
这个经常地震的重工业城市,根本不是我喜欢的一座城。
后来,我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勇敢地牺牲了自己。有人问起,你俩当初谁追的谁?他舔着脸说我追的他,说我死气白咧的追着他不放。我们工厂的大美,比我大三岁,至今未婚,我来工厂时她就已经在这工作了。我想她是不是因为天天上班没时间谈情说爱,把自己嫁出去这事给耽误了呢?大美要是把自己嫁出去了,我就送她一件大红绸缎的长裙子,你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穿上,保你风情万种。今年开工那天,我悄悄地走到她身边问她,放假这么多天,见面了没有?见了几个?她笑而不语,肯定是没戏呗,也不知道我说的那件大红裙子还能不能送得出去。工厂有个十八岁的姑娘,山东人,长得水灵灵白嫩嫩的,真的很漂亮,愣是被吉林二十九岁的大哥给追到手了。当时我和人力经理查宿舍卫生时,看到吉林大哥的宿舍墙上贴着这个姑娘的好几张照片。人力经理年龄大一些,担心小姑娘涉世未深受欺负,还特意询问过这个事情。但是姑娘只说,他是我大哥,我是他妹妹,五十多岁的人力经理竟然相信了小姑娘的谎言。没过多久,就曝出了人家姑娘是铁了心的要和大哥回家结婚,结完婚后,两个人又返回,继续在工厂上班。看到工厂里大龄男女搞不上对象的我也跟着着急,偶尔还给他们出谋划策。五班的小丽,二十六七岁的年龄,有一天下班时要到工厂外面见面。我提前嘱咐她,和人家小伙子第一次见面千万不要满嘴跑火车,想啥就说啥可不行。咱是姑娘家,得矜持一些。她满口答应,知道了,知道了。下班时,我在门口碰见小丽出来,她脚上换上了一双高跟鞋,她个子不太高,1.60米左右,听说小伙子挺高的,她只能用鞋跟垫起来视觉弥补一下。我说你去宿舍一趟怎么不捯饬一下自己呢?换身漂亮的衣服,画个淡妆也好呀!她听我这么一说,把扎着的马尾辫解开,用手丫子噗啦噗啦捋顺一下头发。我当时在门口站了一会没走,小伙子站在开来的白色轿车旁边,小丽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弯下腰,嘴上说着,你好。别说,这姑娘还挺懂礼貌,但是弯腰我觉得就不必了,有点毕恭毕敬的感觉,毕竟是相亲,又不是见了长辈。第二天上班,小丽和我说,昨天见面感觉不错,觉得小伙子很亲切,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样,自己一点也不拘束。我一听,完了,这姑娘肯定是放下第一次见面的矜持,而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小丽他们两个人在车里坐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她就说,我想补办张银行卡,你拉着我去东港龙城呗。姑娘发话了,不管小伙子愿不愿意,也得开动起来直奔银行。我说小丽,第一次见面说几句话算是认识就得了,你咋还让人家开车拉你去银行呢?小丽说,那有什么呀,反正离得也不远,他一脚油门的事。后整理部门的小伙子大林,一米八六的大个,山东人,心眼实诚,人也善良,唯一的不足就是脸皮超薄,特别爱不好意思。
每次在大厅见到他,他总是留着墙根走,低着头,眼睛只看脚下的地面。有一次在大厅遇见他,我喊住他,见了人要大大方方的说句话,问个好,你说你低着头溜墙根走,那怎么行呀,还想不想搞对象了?我听后车主任说过,他妈很着急,天天打电话催他找女朋友。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反正他喜欢的就买一袋子各种小吃,隔着窗户塞进去,然后像做贼似的一溜烟跑了。几次三番都是这样,你说你这钱花地冤不冤,你连句话都不敢说,谁知道是你送的?就算知道是你送的,连和对方说句话的机会你都不敢尝试,还指望有什么结果呢。话说回来,不管工厂多忙,要是有请假想见面的,约会的,游玩的,不管是一婚还是二婚的,我和管理者说,这样的一定要给假,我们得大力支持才行。从我进厂到现在,在工厂里恋爱结婚成双入对的,已经不计其数,估计孩子的孩子能打酱油的也不少了。
那个时候,老板也很重视员工的情感生活,对于那些修成正果的,可申请夫妻宿舍。
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定点几点在第几根电线杆约会,也用不着白天视察环境,晚上去哪片小树林相聚了。在工厂这么多年,我亲眼目睹了无数个恋爱到结婚,或从恋爱到分手的男男女女。
唯独有一个女孩她的做法,让我无法言说那是真爱还是痛快地放手。
那个下着大雨的午后,她的男朋友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扛到工厂门口等车。
他没打伞,大雨哗哗的下着,淋湿了他的所有行囊,他自己也全身淋透了。
这个女孩跑出来,打着伞,却把伞遮住了她男朋友头上的雨,而她自己暴露在大雨里。
雨水无情地拍打在她的脑袋和身体上,她可是怀孕三个多月的孕妇呀!
她站在雨里,却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的父亲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
也许,这一别,便是永远。
女孩不让厂里通知她父母,她和人力经理说,她想让姑姑来处理这件事情。
她姑姑来的那天,看见她的侄女,一直和我还有人力经理说,这孩子咋这么傻?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他走呢?
女孩木讷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不说。
总有这样一个人,陪了你一程,陪不了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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