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小饭馆出来，我和杨洋并排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稍歪下头用余光打量她，她只顾看着路往前走，好像一点也不想和我交流。
回到办公室，她始终没说一句话，双手提起沙发上的行李，用力一甩，就扛在了肩膀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想去提袋子。
我捉住她取袋子的手，看着她真诚地说，你刚来县城，不急着去上班，先在我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就周末了，我带你四处逛逛。
她稍微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不用了，你也挺忙的，我还是先把行李安排了，有空我再来找你。
不等说完，人就走出办公室，径直下了楼梯。
我在后面一直跟她到学校门口，她突然回头，说，你回吧，转头继续往前走。
02
我们十多年没见，生疏感肯定有，但也不至于陌生到连句想说的话都没有，我看着她宽厚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可能不仅仅是她所说的婚姻不幸福，也许是她本人身体或者心里出了什么状况。
我还有课，容不得多想，就赶紧回办公室了。
下午快临近下班的时候，杨洋又来了，她站在门口。
看样子干活没戴围裙，身上弄得都是白面，衣服袖子，前大襟，两条裤腿和两只鞋面上都落了一层白面。
03
她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递给我，这是从家里带来煮熟的几个鹅蛋，饭馆管饭，这鹅蛋我也吃不着了。
我推脱着不要，让她留着自己吃，她执意给我，反复强调，这是自己家里养的鹅，有营养，你帮我的忙，我也没啥感谢你的，这鹅蛋你就收下吧。
她这样一说，我没推脱，接过袋子，沉甸甸的。
她看我接过袋子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朝小饭馆的方向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晃一晃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回到办公室，打开袋子，有五六个很大个的鹅蛋，我分给办公室另两个老师一人一个，蛋皮很硬，用力磕了好几下。
扒开蛋壳，看着像是没腌过的淡鹅蛋，也不太新鲜，估计煮了有一两天了，咬上一口，感觉没有一点滋味，不知道是不是和心情有关系。
那次的鹅蛋是我这么多年来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总也忘不了的鹅蛋。
04
我以为她会在小饭馆一直干下去，最起码干到年底不成问题。
没想到两天后的一个早上，我照例去吃早点，老板娘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你这个同学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我一惊，不会吧？
老板娘说，是真的，她脑袋像是受过刺激，干了这个不知道干那个，一天也不说一句话，经常一个人呆站着嘴里念念有词。
我想着晚上，找她好好聊聊。
那天下午，还没等到晚上我去找她，她扛着行李提着手袋，像刚来时一样，又一次站在学校门口。
她什么都没说，我什么也没问，伸手接过她的袋子，她没拒绝，听话地跟在我后面。
05
到宿舍后，她低着头站在门口，我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忽然看见她的脸满是泪水，估计哭了一路。
我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让她放下行李，坐在床铺上，我抽出几片纸巾，她接过去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然后，团成个球扔在纸篓里。
沉默一会儿，她长出一口气，慢悠悠地打开话匣子，从她结婚坐上花车的那一刻开始说起。
我静静地听着别人的故事，五味杂陈却在自己心里悄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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