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匆匆降临这庭院 ……眸光直射天顶， 手抚玻璃窗壁的雪与背景轰然倒塌 由于我们切记而被误解的丛林， 依然葱郁。但它灰暗，却不长一丝树叶。 更因为我们切记……冬天的耻辱。 紧密地灌注雪声。它秃枝纵横， 远眺如针，刺破穹隆的意志， 遍及它的周身。更容易相信这一点 苍穹迷离，阴霾密布…… 四方形的庭院，被荆棘隔开， 东边的千秋落满积雪， 铁索已锈蚀，如我们的老年。 从南向北，冬青树割裂我们的目光， 翠色欲涌，层叠无状。 西边的喷泉，依然细致有声， 园林里，鸟啼缕缕，却无织影。 雪光白昼，貌合神离…… 而冬天仍偎栏亭驻，如弦拨风。 谁能从老去知返，谁又能还老返童 一只池蚌被冻结如打碎的玻璃窗。 困锁我们的冬天，仍旧若冰， 寒气袭袭，厚重的棉衣如盔甲 在缠绕我们。而雪声无助， ……现在。我们等儿子回家， 雪声停息，灰暗的脚印一行行映射 一只黑斑雀却在飞离让死寂降临这庭院 一滴粗大融化之水，自檐雪中泌出。 雪夜、橘皮和灯 在被一首诗贯穿的雪夜 我们何须取一盏孤灯，去照耀……。 剥开橘皮橙黄的夜空 十座月亮辉煌的宫殿会映入你的眼帘 丝丝瓤瓤的桂花……在十二月飘雪的冬季 蜜汁般于皮下的庭院，盛开！ 眷顾一次贯穿始终的旅行 让诗，奇迹般诞生， 于这个冰凉的雪夜， 权旨，或许不能令它飘零。 这被权欲揉皱的橘皮上雪仍在飘落， 如一盏灯。照耀雪花飘落的形状 雪不断用飘逸的舞姿，粉饰大地！ 它在用脚步，丈量远方…… 踪迹纵横，每个脚印，都衔接一盏灯， 在这个寒夜，手触柔软的雪 使凉冷加剧，心里却想到温暖来袭。 元春纳庆 冰冬无雪，寒气虚掷…… 薄荷般的凉意，沿指尖上升。 何须春寒冷寂，在元日晨曦做这虚功 抚琴、吹奏、弹阮、击瑟…… 用一杯杯酒，灌输肉体凡胎， 必恋一朵朵梅花绽于凌雪枝头。 今日无雪，何筑祥瑞？ 蝴蝶般的雪在我们心中盛开。 鸡鸣寺的鸡鸣，随钟远播， 鼠仓里的鼠，引雪声光顾。 灯夜，床角，老鼠娶亲成群结队 房梁，屋舍，柔软的鼠抱枕入眠 投鼠忌器栖霞的诗意…… 在一只乌鸦翅膀上闪烁。 鼠目寸光的灯在移动中高举， 照耀雪光上升以获得近处爱人的聆听， 近在咫尺的鱼会从池塘衔一支芦笛吹奏 让情愫辉映月殿玉阶飘雪之况…… 引领春泥燃烧的炭火煮沸一壶茗烟， 坐于空虚的庭院，日光降临…… 寒舍，香积的瓶与梅？ 拳拳眷顾这兰室，而雪将吐气若兰 让一枝蔷薇，光临理想中的亭芳。 元日庸俗的乌鸦反哺归真在巢穴 衔一轮朱雀般鲜红的黎明用旭日敲击 你的房门，在穹隆之上盛开…… 将迎接，最先光顾你的客人。 雪门推敲 看月，在雪门边推敲…… 贾岛不会忘那个月夜， 僧敲或推门的声音。 就如他不会忘因推敲之念想 而冲撞韩愈的坐驾…… 两个诗人，都这样想 到底是推好呢还是敲好呢？ 于是他们去喝酒 继续讨论这一诗学的问题。 惊撞的坐驾…… 不会厌烦苦思暝想中的贾岛 就如此时的韩愈 笑忘坐在旁边的苦吟诗人 两个诗人含蓄幽默一民一官 瘦削的贾岛在郊寒岛瘦中隐没 困顿终于可以肯定这推敲中的乐趣 雪降下来……降下了月光。 大雪和门，一起降临。 月光僧人同降这久远的净地 见两个诗人，停止了布颂 涮锅子 在削薄的寒中他嗅出尕山羊的气息 他在涮中，看到了五颜六色 沿川直下的气流让西北风正浓 羊圈里的气息使雪声疯长 可金属的铜， 涮锅的铜……在嘶嘶鸣叫 伴随西风增长 羊群一路向西如白云一样 风雪朝北吹，烽火向南追 涮锅声此起彼伏，大耳的滩羊肥 辽东的川口肥了羊的山坡 一只只羊咩咩奔上了山岗 尕娃儿挥鞭赶羊驱云飞， 一只只羊入锅口外的滩羊肥 雪 伞 一把把雨伞 象蝙蝠翅膀般张开 免得被一片污浊的泥沼 弄脏…… 雪 遵循自古不变永恒的规律 警察局 精明地在每个街角 安插了一个宪兵 雨伞在雪中，飘…… 让漂亮的女人，一身洁白！ 最终变成一个 撑″雪伞"的 "女人"！ 在有洁癖的空间 我们需要掩没与含蓄 就如这个城市 宪兵，会结冰 变成一盏冰灯 而我们持续的伫立 会增厚 让雪在雪伞之上 疯长 一个秃头门的城市…… 并非秃得 过早！ ……他们在秀恩爱！ 从露天处撑开，象升起的旗帜 如穿旗袍的雕塑 被冻成一盏冰灯一样。 现在， 这是一把漏伞！ 会添八认九…… 漏下星夜、 明月和灯。 一把象征性的破伞 同样会漏下雪 就如这个街道 比淋湿了衣服要体面 我已经被冻僵了 这与冬天无关 与社会、家庭无关 与此相关的…… 只有行为 和欺骗。 作者简介 唐明，著名作家、学者、诗人、画家、艺术评论家、历史学家。河南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闻香识玉：中国古代女子闺房脂粉文化史》(上海三联书店版)、《香国纪：中国历代闺阁演变》(人民日报出版社版)等书，长篇小说《淘米水》《鼠群》《中午》等，长短诗三千余首，另有《中国兵器史》《中国佛典钩沉》《中西方艺术史鉴》等作品。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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