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你一定看到那些盛放的黄菊了吧?在最深的秋日,在明朗得如金帛的阳光下,它们的色彩如此炫美,它们的姿容如此婀娜,竟让人一时不知如何形容。语言在美面前,有时会失去它的力气。
我知道,我能想象得到,你的城市里满是这秋的花魁,它们在街心公园里,在路中隔离带上,在花店里,在高层住宅的阳台上,在小区门口,高唱无声的歌。那歌声,只有用心的人,才能聆听得到。你也一定,多次驻足欣赏,如欣赏一个新妍可喜的婴孩。也可能,你因此起了思乡的愁绪,想起你的故乡,你的母校,却又不得不匆匆赶往前方。
你远走天涯,翅膀上满是风的呼吸。阿诺,我知道你在奔前程的路途上,也曾哭泣,也曾疲倦,但你的笑声,就这样穿越千山万水,抵达我倾听的耳鼓和内心。谢谢你的电话,你的短信,你邮箱里的贺卡,你QQ上的问候,你知道我喜欢这个。谢谢你记得我记得今天是我的节日。这是上苍对我的额外奖赏,也将是我在秋天最满意的收藏。
新的城市,虽有华丽的面具,但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遍地是黄金,但是,这满眼的金黄,不也是浮躁心灵的一种有效安慰?秋天为何如此绚丽多彩?因为冬天太漫长太枯燥了啊。
阿诺,你也是人之子,离家在外,如干渴的幼苗,需要雨露与关爱。你那耀目的青春光芒,曾灼伤我的眼睛,疼痛我的心。阿诺,我曾把你当成我最小的孩子,你离开我,像鸟儿离开巢,果实离开枝头,是那样顺理成章,是那样令人心存依恋。
在回忆里,我看见,你脸上有新鲜的茸毛,在金色阳光里恰似刚刚采摘的蜜桃。我看见,你眼睛里,有清亮的秋水,照得见一切的污浊与丑陋。我看见,你离开的背影,白衣给风吹着,如鼓涨的帆。带着老师的赠予,义无反顾奔赴山海,你值得被祝福。
一年一年春来秋去,一年一年秋菊绽放,阿诺,我的任一一个孩子,我听见你的声音,依然有如天籁。过去,我曾踱着步子,装成老练的样子,得意地看你在考场上沙沙书写。现在,你又是在考我,用一篇稿子,一个论题,一个术语,一段感情,一个人生十字路口上的抉择。从前我竟不知,“终生为师”是这个意思,需时不时准备着,为你的职场拼杀再助上一臂之力——扶上马,再送一程。
是你,让我迷恋讲台,迷恋黑板,如同农人迷恋土地,游子迷恋家园。遇到你,我的生命从此添上一片夺目惊心的金黄。我一直在想,我所能给予的,所能奉献的,也许太少太少,但我的真诚与热爱,从来一分也没有减少过。
我曾得到过我的恩师的厚爱与惠泽,他们有地母的慈悲,让我今天如此坚韧,如此执著,如此不悔。他们如今有的在天国,有的正走近人生的苍老暮年。我现在,只有把这绚丽之爱,这果绝之爱,这奋力之爱,一点一点传下去。
昨天是11月17日,母亲去世整九年。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我想起做教师的母亲,用她一生教给我怎样爱。这种爱,不只是爱亲人,爱朋友,更是以一种情怀去爱学生。我每遇到她的学生,总是听他们深情地回忆起柳老师给予他们的温暖和力量,这使我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我同时要传递母亲的爱给学生,给一切值得的人。
阿诺,我也想你学着,为我做这一切。把我们的火种传递下去,深情地说:我许愿,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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