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时,有很多记忆。随着年龄越见长,记忆越是清晰。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起来,都是相当美好。
翻翻个人收藏,一枚银币,特别显眼。中華民国八年,廣東省造,贰毫銀幣,反面是英文,重复一遍。
那个年代,农村从来没听到过,有幼儿园这一说。大人们,忙生产队里出工,为了挣工分养家糊口。
小孩子,自顾自,自娱自乐。不是玩泥巴捏小人,就是野外捉蚱蜢,或者上树抓知了,知了壳还可以卖钱。
冬天到了,那时才五岁。奶奶帮我做了一双棉鞋,纳的是布鞋底,鞋帮用的是黑色灯芯绒,又暖又好看。
那天,大伯好心帮忙。专门找了块独轮车胎皮,剪成四小块,帮我的新棉鞋,钉上橡胶底,就可以防水了。
我帮大伯,在工具箱里,翻找鞋钉,找到一枚递一枚。三翻两翻,突然翻到了一硬币,仔细看,是枚银币。
那天,比穿上新棉鞋还开心。爱不释手,左看看,右瞧瞧。还特地眯着眼睛,拿到太阳光下照一照……
时间很快,转眼就是读高中了,赤岸中学住校。每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妈妈都给两角零化钱。
从家里,带回来一袋子米。天天蒸盒饭,配莓干菜。那两角零化钱,舍不得化,几乎都存起来了。
学校食堂,用两个人抬的蒸笼,可以蒸饭外,也供应菜。只有老师,才可以买,学生只有旁边看看的份。
学校厨师,是妈妈家亲戚,可以悄悄开个后门,卖我点青菜。可是我舍不得,那么点钱,紧紧捂在口袋里。
赤岸镇里,油条店,离学校也不远。三分钱两根,记得只买过一次,用干菜一起泡汤配饭,连着吃了好几餐。
很节俭,跟妈妈一个德性,什么都舍不得买。一个学期下来,署假回家,两角头的钱,排了一床沿。
十五岁了,高二放寒假。姐姐,代理乡邮递员,负责全乡报纸,平信,还有挂号信和汇款单,分送到各村。
妈妈许诺,由我代姐姐,当代理邮递员的代理,送一个寒假报纸和信,发来的工资买毛线,给我织毛衣。
每天上午,大约十点,县邮递员,负责把报纸和邮件,送到乡里。再由我背个邮包,步行分送到各村。
一个乡,而且是山村乡,领土范围很广哎。抄近路,走山路,日未正午开始走,夕阳西下还没回家。
春节期间,有的人家,盼着汇款过年。汇款单比较多,必须挨家挨户送上门,盖上私章签收,才算完成。
平时,东面山里的几个村,报纸只需扔在石北渡口,船工会帮助,托那个村的人带回去,可以省走不少路。
一个寒假,当邮差,春节也没得去亲戚家拜年。每天需走,八至十个小时的路,春节红包也没了。
那山路,那冬天山间的小路,天黑了旁边还有坟墓。自己的影子,拉长了极像鬼步,林中惊鸟飞,我魂还在。
大年初一,外婆夸了我几句。还很神密地说,要给我做好吃的。你猜是什么,结果是大半碗的干菜粉条汤。
晕哦,一肚子的喜出望见苦水。原来,那时地瓜当饭,吃多了就反胃,殃及粉条,害我到现在还不爱吃。
终于,发邮差工资,我到乡里去领来。妈妈说话还真算数,由我自己挑,到供销部去,买来了灰色毛线。
那天的工资,发来二十多块钱。其中零钱两张一角头,路上仔细看了一看,一张一九五三,一张一九六零。
那票面,那样张,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我的记忆里。那件毛衣,一直对我耿耿于怀,怪我有偏见。
收藏了两角钱,从此见钱眼开。集古币,集铜钱银元,生肖纪念币,香港回归纪念币,还有方型纪念硬币。
此后,一直藏在我身边。省城求学如此,分配工作后如此,还时不时的拿出来看看,拿出来欣赏一番!
俗夫 2021年1月17日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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