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1.《洗脑术：思想控制的荒唐史》一书称，1922年美国报纸提出“真话血清”说法。老冠眼前一亮，讲真话不能一味把方向锁定在教育人、教训人、校正人上，这是人文科学范畴。是否存在自然科学的方向？如果研制出让人说真话的血清，不管好人坏人，打上一针，满嘴真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多好！像打疫苗一样给新生儿提前注射真话血清，就能塑一代新人，这多好！不过，将近一百年过去，这个梦想没能实现，下个一百年也未必能实现。
1072.如何做到知行合一？除了言传身教、学习实践以外，也可能存在其他路径：一种是宗教中倡导的闻思修，一种是无情政治下的洗脑。温情政治，有可能享有宗教的张力，而避免明知不可而为之。威严政治，面对的硬骨头很多，不倦怠时内外折腾，一倦怠就人心乱套。
1073.有些上下级关系，比夫妻亲，比父子近。表面温和，往往需要背后狂野进行弥补。问题不在于弥补，在于这种关系并不牢靠，不经事儿，说变就变，难以有稳定的预期。无论未来是天堂还是地狱，有预期比没有预期强，有稳定的预期比预期难测强。
1074.后悔能促人自省，并不是为了美化过往，也不是为了改变决定，而是要寻找促成最优选择的可能性，进而吸取教训。不得不承认，盲目和草率，一再促成了不理智选择。多一点耐心，多一点比较，多一点对困难的估计，明天才可能更美好。
1075.人的自控能力是相对。酒精能让人有倾倒话语的欲望，相似的药物也能让人滔滔不绝。人对自控能力不确信，这意味着，理智上确信无益的、有害的、错误的，行动上也可能故意尝试、冒犯、强化。对于未来，真的像说的那么确信、那么有把握吗？乐观和悲观，只是对未来的态度，让人有个好心态活在当下；如果用于预测吉凶，准确率连算命都不如。乐与悲，可以互相转化，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对人生影响深远的，是没有更好，只有更坏。
1076.悲壮式宣传要用对地方，关键是把握准发展阶段。功败垂成走下坡路时，需要凝聚内力量减少损耗，悲壮能激发正能量。事业处于爬坡期，需要整合外部力量做大做强，悲壮激发的是负能量。这个时代信息泛滥，舆论多元，判断多样，悲壮一进入舆论漩涡，会被解读为悲情，断定悲情的背后包藏用心。被市场揉搓、挑拔的人心，变得日益无情，为了自保，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英雄，而是抱定以不变应万变的心态，看涨不看跌，买涨不买跌。
1077.现代国家也存在致命的缺陷，看着很强大，实际很脆弱。一切按部就班，办事走程序，防患有预案，善后靠斡旋，这套程序最大的毛病是缺乏效率，瞎打瞎撞，惧怕牺牲，漏洞太多。凡是即将遭受攻击的地方，不是铜墙铁壁，而是致使弱点。
1078.狡猾的敌人，无视法律搞破坏时，先攻击你不讲规则；突破底线时，先攻击你没有底线；邪恶手段升级时，先攻击罪有应得。为不择手段找来借口，都显得冠冕堂皇。
1079.好看的人，秉性如何？漂亮的说辞，效果如何？好看的军队，打仗如何？好看，一被列入追求的目标，就被“一俊遮百丑”误事。宋襄公是春秋五霸之一，泓水之战中坚守打仗礼仪，遭遇惨败，被讽刺为“蠢猪式的仁义道德”。如果宋襄公不是惨败而是大胜，他那好看的打仗礼仪，也许会作为贵族精神永垂不朽。
1080.梁启超、陈寅恪那个年代的读书人，博闻强记，有所创见，实属不易。现在人的读书，扶助工具现代化了，记忆力、想象力、联想力、类比力，反而大不如前。视读书为获取实用信息，把数据库无所不包、搜索功能足够强大，不就可以代替人读书了吗？视读书为被动接受知识，而不是参照他人进行思维训练，读书还有何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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