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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人性的枷锁》读后感(三)

友情的枷锁&人生意义的枷锁
既然不能得到亲情的温暖,那么友情的温暖也是他非常渴求的。但在读书时,跛足的他依然是大多数人的嫌弃对象,这也让他对他人的示好十分在意。他曾和一位叫罗斯的男同学关系非常好,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但是时间一长,他就开始对罗斯跟别人也关系密切感到嫉妒,这让罗斯非常恼火,在他因为得了猩红热回家休养三个月后,他却发现罗斯跟别人好上了。为了显示自己对此满不在乎,他很快也跟一名叫夏普的学生打得火热。然而,他的内心其实是非常在乎罗斯的,只是那该死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主动提出和解。最终,两人还是分道扬镳。
离开教会学校后,他却在不同阶段结识了很多不同的朋友。而他们对人生的不同选择,也曾引起他对生活的深思。
海沃德相貌俊美,学识渊博,热爱文学艺术,喜欢浪漫,颇具诗人气质,喜欢夸夸其谈,却对现实生活不屑一顾,以至于做事无限延宕,很多年后依然一事无成。他看不起菲利普所谓的“想干一番事业”和“出人头地”的决心,嘲笑他这很庸俗,可菲利普却知道,这只是因为他把疏懒和理想主义混为一谈。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理想主义的人,最终却选择走上战场去当骑兵,没多久就因为伤寒死在了好望角。
克拉顿、劳森、克朗肖都是他学画时交往的朋友,但他们却有着显著的不同。他们都曾是为艺术发疯的人,最后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归属。
克拉顿小有天赋,追求完美,在大家都在忙着为巴黎美术展准备画稿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没准备,并且对同伴劳森准备的两幅画作嗤之以鼻。“他性格独特,难以捉摸,如同那个毫无神秘主义倾向的时代;他对生活没有耐心,因为他感到无法表达自己内心模糊的意念所暗示的东西。”“他坚持认为,一个人只要同艺术和艺术家接触,就不可能有所作为,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离开。”为此,跟他在巴黎的每一个朋友都吵翻了。最后,他回到伦敦,住在植物园那边的一个小画室里。他身无分文,变得神经错乱,可依旧不让任何人看他的画作。
劳森曾经是对于伟人不屑一顾的热血青年,但同时也深通人情世故,一度与菲利普打得火热。多年以后,他已经达到肖像画家生涯的那个阶段,受到了评论家们的极大关注,但依然靠这些赚不了多少钱。他认为,股票投资是他遇到的“最妙的赚钱方法”。可是后来,当菲利普因股票投资失败向他借钱时,他却在借给他钱后说:“你会在一个星期左右还给我的,对吧?我得付人为我做画框的工钱,眼下我手头也很紧。”导致破产以后的菲利普还没敢用这笔钱就把它还给了劳森。后来,逐渐意识到二人差距的菲利普与劳森渐行渐远,即使后来继承了大伯遗产,他也意识到自己不再需要这段友情了。
克朗肖是个小有名气的诗人,他喜欢喝酒,每当喝醉以后就变得十分有趣,大家都喜欢听他在喝醉后的高谈阔论,克拉顿、劳森甚至菲利普都曾深受他的影响。他生活穷困,干着雇佣文人的勾当,跟一个粗俗的女人同居。他不是蜷缩在邋遢的顶楼上,就是坐在咖啡馆的餐桌旁,这种单调乏味的生活与他的名望极不相称,但他好像毫不在意。再次重逢后,克朗肖得了肝硬化,已经病入膏肓,尽管菲利普悉心照料,他还是拒绝戒酒,因此没过多久便死了。死后,他终于出版了自己的诗集。
克朗肖死后,菲利普望着他那毫无生机的尸体,心里忍不住想到:
刚刚结束的那条生命毫无价值,这一点使得他心烦意乱。克朗肖究竟是死是活倒无关紧要。哪怕世上从来就没有克朗肖这么个人,情况仍然如此。菲利普想到了青年时代的克朗肖,但要在自己的脑海里描绘出身材修长、步伐矫健、头上长满头发、轻松愉快、富有前途的克朗肖,还得作一番想象才行。菲利普的人生准则——尽可按自己的本能行事,只是得适当注意街角处的警察——在这里却并不奏效。克朗肖正是奉行了这套人生准则,结果生活才遭受了那么可悲的失败。看来人的本能是靠不住的。菲利普感到困惑不解,他扪心自问,要是那一套人生准则没有用处,那还有什么样的人生准则呢?为什么人们总采取这一种方式而不采取另一种方式行事呢?人们是凭自己的情感去行动的,但他们的情感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坏的。看来,他们的情感究竟是把他们引向成功还是彻底的失败,纯粹是运气问题。
从劳森口中得知海沃德的死讯后,他想到了克朗肖送给自己的那条波斯地毯,对方曾经说那条地毯可以解决他关于人生意义的问题。他蓦然想到:
人生没有意义,人活着也没有目的。他出生还是不出生,活着还是死去,都无关紧要。生命微不足道,死亡也无足轻重。想到这儿,菲利普心头感到一阵狂喜,就跟他童年时摆脱了笃信上帝的重压后的那种喜悦心情一样。在他看来,生活的最后一副重担从肩上卸了下来,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彻底自由了。他那无足轻重的地位转化成一种力量。突然,他觉得自己跟那似乎一直在迫害他的残酷命运势均力敌了。既然人生毫无意义,世间也就没有残忍可言。不管是做过的还是没来得及做的事,都无关紧要。失败不必介意,成功也等于零。他是暂时占据地球表面的芸芸众生中一个最不起眼的人;但他又无所不能,因为他已经从一片混沌中探索出人生虚无的奥秘。
他甚至抛弃了对幸福的渴望,也丢掉了最后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用幸福的标准来衡量,他的人生似乎是可怕的;可是如今,当他认识到人生可以用别的标准来衡量时,他似乎浑身充满了力量。幸福和痛苦一样微不足道,它们的降临,跟人生中出现的其他细节一样,都被编织进了那精心制作的图案里。霎时间,他似乎超脱于生活的种种变故之外,感到这些变故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了。
对此,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那句名言:“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人生大抵本就毫无意义。所谓意义,不过也更多是对自身的意义。王阳明早就说过,“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纷纷扰扰中,只要每个人走的都是自己的路,那么这路便有了独特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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