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口袋

爷爷背着他的口袋

远离我们而去了

那只口袋一定很深沉

因为他的背

弯得如同天边的彩虹

彩虹的那边

是山

山的那边

是天

爷爷一直走

走到天边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爷爷的口袋里

神神秘秘的

总装着我们猜不到的惊喜

有时是一把熟透的山果

有时是一片沾着霜糖的红叶

有时是一枚带着大地体温的鸟蛋

山风又一年吹遍了原野

红叶上又溢出了雪白的蜜

野果树上又挂满了通红的柿

雏鸟已奋力展翅往南飞

却没有一只口袋

把秋日的硕果聚拢

捧递在我的手心

我想问问爷爷

他的口袋为什么那么沉

可是爷爷总默默低头

也许是他的往事

他的今生

像一轴长长的难民图

三言两语难以叙清

我想问问爷爷

他的口袋为什麼那么深

可是爷爷总含笑不语

也许是他对我们的爱

像群山的沟沟壑壑

踏不遍填不平

我追随爷爷的身影

却只看到天边那道彩虹

爷爷背着他的口袋

已消失无踪

也许是他的口袋

已掏不出任何东西

他已经把它封存

在黄土下那小小的坟冢

也许是他的口袋

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他已经把它倾空

在红叶似火的原野

再也寻不到爷爷的影踪

他的口袋

那么深那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