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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圆圆照秦淮

八月十五的南京,我们来了。秦淮的月,圆了。

孩子们和她们的爸爸,都盼望了好一阵子了。因为,她们又至少一个月没见面了。

而这一天,不仅仅是传统的团圆日子,还是娃爸的生日。不仅是生日,还是36岁生日。

这个生日,在我们看来没什么,可是孩子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却很郑重。来之前,爷爷奶奶很是念叨,而我的父母,也在当天执意要发个大红包给娃爸。

在老家农村,36岁是个重要的生日,要办酒席宴请亲朋好友的。另外,因为36岁是个坎,往往要提前一年过。

这天,还不光是娃爸的生日,也是弟弟的生日,当天弟弟带着全家,驱车从上海赶到南京来聚,更是意外之喜了。这一天,本是该载入家庭史册的一天,却不知不觉在重逢的欢喜中过去了,差点忘记了这个日子的双重意义。直到深夜我们从夫子庙的南京大牌档出来,秦淮河岸边,看到天上的圆月,才想起只有这圆月,是给寿星们的唯一礼物和仪式啊!

那晚的月,不大,但很圆很亮,像夜空的眸,清澈皎洁。

感谢那晚秦淮河的月,弥补了我的粗心和疏懒。

我们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就算喧闹的夫子庙,到这时繁华也已落幕。许多店铺都已打烊,一盏盏灯渐次灭了,秦淮两岸的街道暗了下去。唯有这月亮,越夜越精神,成了这天幕下唯一的光明的主角。我们一行人沿着秦淮河漫步着,在饭桌上已寒暄过,酒余饭饱后默默地,和这夜一样一时间无话。孩子们嬉笑着,闹着,尤其菁菁和意意,俩孩子感情深厚,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分享不完的小乐趣。

秦淮河无眠,静静流淌着,水波荡漾。岸边只有寥寥的几盏红灯笼,上书几个隶体大字“夜泊秦淮”。昏黄的光,沉入这暗魅的夜里。这轮月,斜挂在楼台上空,大方而均匀把清辉洒在两岸,亭、台、楼、阁,乃至手扶的灰白围栏,这也算秋色平分了。一切静而清,因这月色升腾着几丝不俗的仙气。唯有这么晚人影稀疏的时候,这月才能毫无保留地施展它的魅力吧。想像着,平日里沸腾的河面,五光十色的浮世绘,恐怕难得托起这一轮清影。

想着,许多年前,几百年前,应有人在这夜深人静时,披上衣衫,站在廊前,对月倾诉着一番心事吧。多少个月圆之夜,花好人不圆,生出无限新愁旧恨来。庆幸在这个月夜,我们一家人,不用在千里之外共赏一轮月了。又不得不感叹,月圆时少,离别时多。月圆之后,我们便各执一块藏于袖,等着下一次的重逢再合上了。

中秋月圆之夜,该吃月饼的。娃爸单位发的月饼,早已被俩小馋嘴吃掉了。细心的弟妹带了月饼,没料到南京大牌档也送了两大盒月饼,算是意料之外的礼物,可能因为我们订的包间有送吧。没有生日蛋糕,大家建议吃快月饼代替吧。吃完月饼,我们再来餐一顿这月色,当晚每个人的心里应该都种下了一颗月吧。

月圆之夜,总有人醉。我们回去的时候,路过几个年轻的女孩,相互搀扶着,走过梧桐树下的马路,中间的一位女孩长发齐腰,时而仰天长笑,时而低头大哭,真真的醉了。醉了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失意尽情胡闹。俯仰之间,已经轻舟侧畔过,往事随云烟了,多好。这花好月圆下,想醉就醉的年华啊,我们怕是早已过了。

我们家的这两位男士,都不曾醉。一年年中秋月圆一次,他们就大了一岁。这个中秋一过,都是三十打头的人了。而立与不惑之间,谁敢一醉万事休啊!看看天上那月,因为是中秋,更不敢玩忽职守,连一片云彩飘过都不曾戏耍,倾尽所有的光辉,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明亮些,照着行路人的方向,入睡人的梦乡。只怕这晚的哪一丝月光,悄悄落入发间,明日又多一根银丝了。

清风袭来,酒意疏散,倒是胧胧的月醉了。我们也该回了。圆圆的月,给这一岁划上了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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