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工业革命,也带动了社会变革。具体到杯与壶的配比,被鸡尾酒打破了。一个杯,也可承接多把壶的琼浆玉液。
我国传统文化中,杯与壶的配比井然有序。一把壶配多个杯,正常;一个杯配多把壶,叛道。
我醉举杯邀月,是李白“不羁”;我醒守杯邀壶,是多官“不行”。
只要“有酒有肉有钱”拿来,多官“把不得(bā bu dì)”自己的老婆招蜂引蝶。
彼时的多官,在当今的东北人看来,纯属“当王八有酒儿喝”的“熊外应(wái ying)”。
多官老婆多姑娘儿(gū niǎngr),如果生下一男半女,摭(zhǐ)定属于“王八羔子(忘八羔子)”。多姑娘儿,原姓“灯”——灯笼果之“灯”。
较比(jiǎo bǐ)“王八羔子”,“王八犊子”,在当今东北话中的使用更加广泛,也更加灵活。
“羔子”和“犊子”,同属家畜之崽。用作詈词,其义不言自明。若系“野种之子”,“羔子”和“犊子”之前便要冠以“王八”。“王八羔子”和“王八犊子”,注定遭到唾骂。
周汝昌主编《红楼梦辞典》(广东人民出版社 1986年)中的“王八羔子”或“忘八羔子”,尹世超主编《东北方言概念词典》(黑龙江大学出版社 2010年)中的“王八羔子”和“王八犊子”,仅仅以“骂人的粗话”或“骂人话”作释。是否有负辞书之名呢?
唾骂“野种之苗”,出自稳定父系社会根基的本能。
男人可以妻妾成群,女子必须守身如玉。人类进入父系社会以后,男人制订行为准则的同时,男人也创造了詈骂语汇。从这一层面理解,詈骂语汇,应属行为准则中“罚则”的补充成份(构成份额)。
男人创造的詈骂语汇,自然要以男人“权益”为中心。排斥“野种之苗”的同时,男人并不拒绝“野地之禾”。妻之外,妾,妓,偷,都不算事儿。“小老婆养的”,“婊子养的”,于怨妇,都是牢骚话;于父亲,都是骨血,都是宝贝。
牢骚过后,将“小老婆养的”或“婊子养的”视为己出的“贤妻”,不乏其人。文艺作品里也有,现实生活中也有。
北京话中的“丫挺的”,或应为“野梃的”之方音替身。傅民等《北京话词语》(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6年)将其解读为“丫头养的”,且属“极粗野的骂人话”。按此逻辑,假设宝玉和袭人有子,即使属于“丫挺的”,又何来“极粗野”之说呢?
詈骂男人与“丫头”之爱的结晶,不符合男人创造詈骂语汇的初衷,不符合男人追求多子多福的愿景。
愚以为,“极粗”且“野”,应该出自“野男人”之“梃”举。“野梃的”,含义与“王八羔子”或“王八犊子”无异,“粗野”程度却令后两者望尘莫及。
野,上古音为[jya]。天似穹庐,笼盖四野(yǎ)。有诗为证。
* ①方言相关内容,依据拙作《东北方言注疏》(白山出版社 2016年)。②谨向所用网络图片的作者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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