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变之“落”（下） ——《红楼梦》与东北方言之八十七

拙文上篇谈到，周汝昌主编《红楼梦辞典》（广东人民出版社 1986年）中“抖搂”或“抖露”之本字本义，均应为“抖落着（lou zhāo）”。

“落”，又“居也”；“人所聚居，故谓之村落、屯落、聚落”；又“蹑冒顿之区落”。——《康熙字典》（标点整理本 上海辞书出版社 2007年）。因此，轻声变韵之“落（lou）”，在东北话中还有“聚落”和“处所”之义。

“屯落”，乃“城落”之对。诸如：

“我姥姥家跟我奶奶家前后街（该）住着，我姥爷是个干部，我姥姥是屯喽进城当工人的……”。——孤湖1975《我的家——可以学说锦州话的故事》（天涯论坛 2013年1月8日）

“道旁屯落里，做早饭的淡青色的柴烟，正从土黄屋顶上……。”——周立波《暴风骤雨》（豆丁网 2011年10月11日）

“……本住在屯里，不惯见人，因没见过太太。——《红楼梦》（新疆人民出版社等 1995年）第九十一回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落”应属“人所聚居”的基本单位。

“家落”，不仅指家之“聚落”，也指家之“主体成员”——旧时仅指妻，当今可指妻或夫。诸如：

“等一会，俺家喽让俺吃饭去。”——柳叶飘飘《家乡土语》（新浪博客2009年10月3日）

“插句话——家喽的那个人拧巴了”。——小滚猪儿（新浪博客 2008年10月4日）文章标题

“家落的”，尹世超主编《东北方言概念词典》（黑龙江大学出版社 2010年）作“家里的（di）”。不能说不靠谱儿，但缺少人文气息。

“前边儿落（lǎ）”，有时也说“头儿落（lou）”；“后边儿落（lǎ）”，却无此说法儿。诸如：

“行，大侄子，我可丑话儿说在头儿喽！”——孔夫子旧书网（2012年1月1日）《曹雪芹/高金》（文摘）

“风在雨头喽 屁在屎头喽”。——屯泡泡（百度黑龙江大学吧 2013年8月3日）贴文标题

“头儿落”，在《红楼梦》等小说中多被“修正”成“头里”，原因或为“落（lou）”之语音足以令文人“懵圈”。“家落”和“屯落”等，亦如是。

＊ ①方言相关内容，依据拙作《东北方言注疏》（白山出版社 2016年）。②谨向所用网络图片的作者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