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作《东北方言注疏》前言《“票友”开嗙》中有一段瞎掰的话:“因为不能引入数学方法,所谓的语言学,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科学。定量解析语言文字,难免穿凿附会之嫌。第1时间之外,谁见过第258时间?0声母之外,谁见过147声母?”
因为“零声母”问题跟几位大神掰扯不清,便想试试有无后路可抄。带着好奇心,上网搜索“非零声母”,希望结果为“零”。
窃以为,“零”与“非零”,在数学上是彼此相对的概念。“非零数字”,多到无限。“非零声母”,在整数或小数之间,在大于“零”或小于“零”之间,似乎难以找到具体的坐标。如果真有“非零声母”,那么它们应该是“零声母”在逻辑上的掘墓人。“非零声母”不成立,“零声母”自然不能成立。
不幸的是,“非零声母”确实存在。
——“零”与“非零”,用错地方的数学概念
愚以为,所谓的“零声母”之“零”,显然不是名词或形容词之“零”,而是数词之“零”。所谓“零声母”和“非零声母”中的“零”和“非零”,显然是用错地方的数学概念。
所谓“零声母”,显然不是用“零”作声母,也不是声母是数值等于“零”。“非零声母”中,显然不能包括正负或零整等数学的基本要素。因此,它们是二个伪命题。诸如:
“普通话的ua,uai,u(ê)i,uan,u(e)n,uang,ueng里的u,作为零声母w时,在大连话里发成非零声母的v……。”——中国百科网(20160605)《大连话的语音》
“'影’”母字的演变分化出一部分非零声母字。”——爱问共享资料(20170918)《安阳方言语音系统分析及同韵字表》
“零声母和非零声母的关系——以云母为例”。——杨慧君《汉语方言零声母问题研究》(中国知网 转自《北京语言大学》2009年)
——非“零声母”,“非零”声母,有啥不同
“零”声母,声母为“零”;非“零”声母,声母不为“零”。
进而,“非零”声母,声母“非零”。有什么语法之外的不同么?
掰扯“零声母与非零声母的关系”,有大神提出“非零声母”应指“非”零声母,而非“非零”声母。
“非”零声母,“非零”声母。是文字游戏?是不同表述?
不才我无知且愚钝。核计(考量。非合计)用笨招儿疏导径个儿(自个儿),核计将“零声母”比作“黑骏马”。“非”黑骏马,“非黑”骏马,外形色彩和内在属性有任何差异么?如果有,差异在哪里?
——y和w,暴露“零声母”先天不足
字母“y”和“w”,既不是声母,也不是韵母,突破了音节由声母和韵母构成的要义。将其当成“隔音字母”,却不是每个所谓的“零声母”音节所必备。以a、o、e开头的音节,就不需用“隔音字母”。将其当成“零声母”中的“声母”,则会导致逻辑错乱:“零声母”,到底是“有”声母还是“无”声母?“零声母”之“零”,到底是等于“零”还是大于“零”?
“汉语音节可分解为声母、韵母、声调三部分,音节开头没有辅音被称为零声母。学界对什么是零声母没有异议,可对零声母算不算1个声母意见却有分歧。辨析把零声母看做1个声母在逻辑上的荒谬性,指出对普通话声母数量还须恢复学界原来的认识,即它们只有21个而不是包括'零声母’在内的22个,对声母定义也须回归学界从前的共识,即声母是音节开头的辅音。—— 迟文敬《说“零声母”·摘要》载《大连海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2年05期
尴尬。依然源自逻辑上的错乱。“把零声母看做1个声母”,0=1,在逻辑上“荒谬”;不把“零声母”看“作”1个声母,0≠1,在逻辑上同样荒谬。因为“零”不等于任何“非零”数字。
归根结柢。如果“零声母”是声母,就应该有其“编制”;如果“零声母”不是声母,就应该还其“身份”。
——“零韵母”,与“零声母”同出一辙
既有“零声母”,可有“零韵母”?天下之大,真真无奇不有。
于思湘《普通话语音中应设立一个零韵母》,载《汉语学习》1996年第04期,提出应该设立的“零韵母”,也真有人替他(她)操劳。
“按照'零声母’的理解,所谓'零韵母’,就是没有韵母,那么它又是以什么身份被收入韵书的呢?如果作者的意思是'不把它当做韵母看待’,那么此韵部还有设置的必要吗?”——桑榆秋韵《现代汉语音韵十五部韵部表》(道客巴巴 20121011)
“没有韵母”,说成“无韵母”,忒直白?忒缺少“技术含量”?只有拐弯磨角说成“零韵母”,才显得学问高深?顺便说下。“磨”,非“抹”,非“抹”平或“抹”掉之“抹”。
所谓的“零声母”,也是如此。没有声母,就是没有声母,偏要整来一个“零声母”,始作俑者大概自以为学问高深,实则无异咸鱼蘸酱油——多此一举。
“无”与“零”,在数学上不能等值。负数“无”实数平方根,不能说成负数的实数平方根为“零”。
——数学的,还给数学吧
愚以为,“零”或“非零”,纯粹属于数学的范畴。用以称谓拼音字母,有糊编乱造和哗众取宠之嫌。顺便说下。“糊”乱,非“胡”乱。“胡”与“乱”,不搭界。
“零”公里,乃公路起点;“零”摄氏度,为水之冰点。所以,“零”不能等同于“无”,不能等同于“不存在”。
方程式“无”解,方程式等于“零”,二者有质的不同。负数的实数平方根“不存在”,并不意味着负数的实数平方根“等于零”。
如同文字不能分成“零部首”和“非零部首”,字母同样不能分成“零字母”和“非零字母”。无论是“零声母”、“零韵母”、“非零声母”抑或“非零韵母”。
定量分析,是数学的事。拼音字母上的事,有就是有,无就是无。“零”或“非零”,跟拼音字母不搭界。
——厘清概念,是治学的基础
1958年2月11日,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批准颁布的《汉语拼音方案》中,并无所谓的“零声母”之说,与之对应的应该是“没有声母”或“ɑ,o,e开头的音节”。
严格地说,所谓的“零声母”,有挑战法定《汉语拼音方案》之嫌。
且不说,“零声母”的概念模糊不清,与其对应的“非零声母”的概念荒诞不经。
愚以为,做任何学问,都应该以厘清概念为前提。以语言学为依托音韵学,更应该建立在相关概念的语义清晰的基础之上。如果连概念都似是而非,理论的基础怎能稳固?
“零声母”之声母不是“零”,也不等于“零”,有时还等于“y”或“w”。而“y”或“w”,显然不是代数字母,显然不能等于“零”,显然不能视同于“不存在”。
“零声母”之“零”有时不等于“零”,“零声母”之“零”的语义不是“零”。如此说来,莫非要带人进入玄学的境界么?
(谨向四不像摄影作者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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