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涂答题卡的失误

我原本以为，经过中考、高考的训练，学生填涂答题卡已经轻车熟路了，可是年底监考连续出现了几个没有填写学号的糊涂蛋。学生刚离开考场，我赶紧跑出去把他们叫回来。当我把这个问题指给他们看的时候，得到两种不同的反应。

第一种反应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然后赶紧找笔填写。这表明他知道这回事，只是自己大意了。

第二种反应是有点错愕，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犯错了，在我进一步说明后，他才知道该如何做。

二者共同的解释是：忘记了。他们把数字都涂黑了，仍然没有意识到要写上学号。

一个经过多次演练的操作，还是会有人出错。去网上搜索“忘记填涂答题卡”，能找到好多奇葩记录：有忘记写学校的，忘记写考号的、忘记写名字的，忘记涂AB卷的，更有甚者，还有忘记涂答案的。相比较那些高考忘记拿准考证的，就原谅他们吧。

如果可能忘记，就一定会有人忘记。

填写学号很简单，就像写自己的名字一样，只需要把头脑里牢固记忆的字符串写出来即可。只可能忘记写，不可能写错。但涂数字框是个细致活，你需要从0~9中找到目标数字，然后涂黑。当你把上一个数字涂了，涂下一个数字时又得把学号从头到尾回忆一次。大脑要完成两套不同的任务：一边回忆字符串，一边寻找、识别、确认一个目标数字，有点像我们头一次用键盘打字。有些同学选择先涂数字，这样做后面的事情就轻松一些。当把最后一个数字涂完了，他误以为关于学号的事情就结束了。他“欣赏”那些小黑块上，然后注意力就转向试卷了——他早就经迫不及待地要看试卷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写学号要用中性笔，换笔写字这个动作在日常书写中不常见。

格式塔的分组率表明，相同或类似的形状，往往意味着类似的操作含义。在第一眼看到答题卡的时候，视觉从一个板块跳跃到另一个板块，把板块之间的间隙看作一个次要的因素。这个答题卡的表头设计分成了5个区域，分别用5个矩形框分隔开。所以，游离在矩形框之外的AB卷是最容易漏掉的。

所以，当我们把最后一个数字涂好之后，意味着这个矩形框的活就完成了。写数字，是需要刻意回头看的，涂得越仔细，就越容易忘记回头看。人快速的知觉反应告诉你，一个图框对应一个操作。前面的框图要么写，要么涂，来到这里，就变成既要涂也要写。下面的数字列表显然占据了整个矩形的视觉重心，和准考证号四个黑体字遥相呼应，谁又会把中间的空格放在眼里呢？它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留白。

有着百分之百正确填涂记录和良好考试习惯的人可能对我的分析不以为然，但是你一定忘记了自己在填涂答题卡上曾经犯过的错。（你在准备考试用具的时候是否带上了橡皮？）监考老师一定在考场里说过：“别忘了填涂答题卡。”这句话你一定会当作一种干扰，这确实是一句很没用的话（因为提醒了也照样有人遗忘）。但也是一句可以理解的话，因为填涂答题卡本身不是考试内容，它和试题毫无关系。你什么时候听监考老师提醒过：“同学们不要忘记答题啊。”答题是你去考场的目的，自然不会忘记，而答题卡本身是为了阅卷方便，而且演化出一套关于考试技术的学习、培训和模拟演练。答题卡是为了考生方便，还是强加给考生的负担？在没有答题卡的时候，有人连名字都忘记写了，答题卡上遗忘一点信息又算得了什么？

在一个真正好的设计出现之前，人们都会把犯错归咎于用户。

如果把准考证号的矩形框拆分成两个矩形框，即在数字空格和下面填涂区域之间增加一个空白区，上下仍然保持对齐。把“科目代码”和“AB卷”放在最右侧，这样考生填涂时只需要换一次笔，保持用笔连续，你会觉得如何呢？

理论标签：结构知觉、格式塔（gesta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