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新陈代谢变慢，眼角生出细细的纹，像溪流遇到石块，被分得向四处舒展开。你不敢笑，不敢做太多表情，每次照镜子，皱纹和色斑刺着你的眼，即使你长着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你却只能看见镜子里的斑点和细纹，像显微镜一样看得真真切切。你把小镜子收在抽屉里，40岁以后，你再也没仔细看过这张脸了，你不敢看。

侄女小翟都已经26岁了，你看她是那么那么年轻，熬夜也不会心脏疼，穿得少也不会动不动腰酸背痛。侄女这次回家，打算辞职和朋友合伙开剧本杀店，你没听过就知道不靠谱。年轻人，就是喜欢折腾啊。就是有力气折腾。你劝小翟，工作薪水高待遇好，干几年再说吧。侄女望着你不说话，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失望，你不再说话了。

小时候无论做什么，你都支持侄女，给她买最新款的Mp3，偷偷带她去吃肯德基全家桶，后来上了高中，她学业繁忙，而你也处于工作家庭两不顺的境遇，你们少了联系。

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的了呢？好像你从未年轻过。即使你二十几岁时，穿着最时髦的衣服，烫着最时髦的卷发，可还是从大城市回来了，那年妈妈打电话说爸爸重病，你连夜坐火车回来，到家一看父亲只是老胃炎犯了，住了两天院就出来了，而你却被安排了一个又一个的相亲。

他们说，女孩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而看着眼前侄女，你想再重新来过。晚了，已经四十几岁了，还折腾什么呢？老了，是从内到外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