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小小说）
平永东
报，还是不报？马上要升入九年级了，如果报了，每季度625元的贫困生补贴够买复习资料的了，可是……
躺在床上的小海，像烙饼一样。
左手是报，右手是不报，小海从被窝里伸出来左手和右手，同时出着剪子包袱锤。班里调皮捣蛋的菜团子男同学，平时不朗读、不背诵，每次英语考试的选择题都是这么用剪子包袱锤的办法填写答案，竟然每次都能蒙及格分。自己英语是班里的尖子生，从来没用过这个办法呢，不如今天试一试。
两手对决，第一轮是左手赢了，第二回是右手赢了，唉！心烦意乱，对于班主任老师说的贫困救助问题，小海始终还是拿不定主意。
马上又要考试了，每次考试，数学、英语都稳拿班里的第一，就是作文写不好。是自己语言组织能力差吗？语文老师说了，写人记事的作文，得说真话，写事实，抒发的真感情，才能感动人。爸爸的面子，家里的情况，能写事实吗？爸爸肯定会急眼的。
“哗啦啦……哗啦啦……”卫生间传出爸爸深夜醉酒回来，呕吐冲澡的声音。
“我说你就不能轻点儿吗？11点了，孩子们都睡着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几声拖鞋轻轻踏过地板的声音，伴随着妈妈轻悄悄的说话。
“哈哈，老婆，我这不是高兴嘛。今天朋友介绍，我又认识了一个大款朋友，腰缠万贯呢。别看我老刘身无分文，半老的残疾人一个，朋友还真不少，个个都特讲义气。”
“大家都是在努力地过日子，你这股骨头坏死算不上什么残疾，不找份工作干，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指着我一个人一天打三份工，供养两个孩子上学，累得我说不定哪天就倒下了。”客厅传出妈妈的啜泣声。
“行了行了，女人家，就知道整天哭天抹泪的。你懂个啥，咱有车有楼的，闺女、儿子学习那么好，你发啥愁啊？”
“哼，你说得好听。有车有楼？车，是从我娘家哥哥手里买来的二手车，又破又费油，摆着当样子还行，能开吗？楼，还不是借遍了亲戚家才交的首付？”
“嘘！不让我大声，你那么大声干嘛？想让邻居知道咱家穷？告诉你，再穷也得装出有钱的样子。在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面前，给我撑起这个门面来，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咱。我毕竟在岗时，当过单位一把手嘛……”
爸爸又抬出了那句口头禅。小海猛地把头蒙在被子里，把左手蜷了回来。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班主任把一个大红纸递给小海，小海惊诧地嗫喏着：“老师，您弄错了，我不是贫困生，我们家有车有楼……”
“我知道的，孩子，这是你的奖学金，这次你的期末考试成绩不光是全班第一名，而且也是全年级第一名，这是学校奖励你的。”
小海激动地点点头。
下课了，小海感觉怎么都得表达一下自己的决心，他拿着写好的获奖感言，来到老师办公室门口，听到屋里传出年级主任的声音：“刘小海这孩子真不错，咱们用这个集体摊钱的办法，既解决了他的困难，又维护了他的自尊。”
“是啊，这孩子成绩确实不错，写作文从来不暴露他们家的经济情况，总是编造作文。要不是从他家亲戚嘴里说出来，我还真的不信呢！”
小海的手心里，攥出了汗水。
作者简介
平永东，笔名欣弘，河北省大名县人，中学高级教师，邯郸市作协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在《中国教师》《安徽科技报》《参花》《青年文学家》《文学天地》《邯郸文学》《当代小小说》《云梯关》《笔架城》《在场微散文》《灌河文学》《孝南文学》等杂志、报刊与官方公众号上发表作品近300篇。《父亲的小院》获得“2020年全国青年文学大赛”散文组二等奖，10万字长篇小说《竹马不可靠，再婚难逃》签约完结在番茄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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