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坐码头跑江湖
我们团坡村在西山镇腊天溪的山沟沟里，那时要去赶场，需要步行七八里地，一路上要爬上汪岗坳，又向下过许岗，前前后后有三道岗哨。
在哪泥泞的路上，父亲被同行的叔伯们笑了一路。其实，在我们那个村，父亲算得上文化水平较高的，还能跟我说得出一二三来。而院子里大多数都是大字不识几个，好在勤劳，吃得了苦，日子过得还行。
总算还好，一路上一片笑声中便到了仙人集。而我还是没问明白仙人集有没有千年。
13岁时，我上了中学，在老师的口中才弄明白：辰州滩、鸬鹚滩两处险滩，每逢过滩都是九死一生。但凡顺流而下或逆流而上的排伐，商、货、盐等等船只的船工均会在仙人集停留或休整上岸。人上了岸，生意来了，集市形成了，便有了仙人集码头。西山镇的人勤劳，一些有点力气的人便来到了码头，开始是帮人拉货，扛包，赚点辛苦钱。到后来，这类人就守在码头接生意，最后坐大了，就成了“坐码头”的人。
那时候，只听大人们说过坐码头的人都是好吃懒做的人，放着家里的田不做，专门去码头上等揽货挣钱，还经常打架。所以一听到坐码头的人心里还是挺紧张的，其实就是害怕。
后来，从同学青蛙这个话唠、包打听的嘴里才知道坐码头的意思，“那些力气大的去码头帮人扛货，换点钱补贴家用。而这类人中混得好的，因为人品好而又义薄云天，广交南来北去之朋友，慢慢地坐大到雇人帮着干活，而他则负责揽货，联系生意，成为码头上的老大。”
同学金子的父亲在外跑江湖，我们一帮同学拉着金子吹牛打屁，让他给我们说说跑江湖的事。
金子是个实在人，一般不说话，不插话，但说的每一句都是实在话，他说：“他父亲是从仙人集坐码头帮人扛包，后来当了老大负责联系生意，雇人干活，雇的人多了，慢慢地便在沅水两岸的各个码头揽活。最开始总被码头上本地人刁难，打了几架，打出威风，便再也没有人敢捣蛋了。再后来，便下了洞庭湖，从江入湖，因他父亲义薄云天，豪气干云，广交大江大湖四方好友。后来为了讨生计，长年在沅江和洞庭湖上跑，慢慢地就成了跑江湖的。跑江湖这一行是从有了仙人集，便有了在五湖四海跑'江湖’的西山人。”
直到这时才明白，中学还没毕业时，好多同学那书读着读着就不见了，原来都是跑江湖去了。说真的，这让好多成绩不好的同学都心动过。
幸好，当时班上的班花小芳拉着我到了码头，胆小的我又被船老大训回来了。不过小芳成绩不好，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书是没办法读了，后来还是偷偷地坐船走了。
再后来还来信叫我去，我没回信。她又来两次信后，第三封信就是骂我怂了，告诉我外面的花花世界真美好，还在信上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躲在西山镇就是个怂包蛋”。这是真生气了，后来再没联系了，害得我后来一唱起“村里有姑娘叫小芳”就伤心，唏吁不已！
中学毕业晚会上，我端着一杯啤酒，搭着同学的烨儿几人的背，说：“你们毕业后哪里去？”
烨儿也喝得微醉，哈哈哈 ……“我不像你成绩好，我们几个要去跑江湖，兄弟齐心天下无敌。”
“了了，跑江湖慢好，江湖太险恶，那要小心谨慎点。”玩得好的同学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我耐地劝着烨儿几人。但我知道，劝也是白劝，西山镇自古时候便有跑江湖的传统。
“学而优则仕”，而学而不优的西山镇人只能去闯一下江湖了，闯过辰陵十八滩，下了沅江，入了洞庭，江湖人生便开始了。
有了跑“江湖”的人，便有《路程记》，《路程记》里有载：“初一十五木鱼声，美女修行泥姑坪。云洞山下三联涧，八湾九拱三宝墩。”指的便是西山镇的仙人集。
烨儿几个界上人最终还是去跑江湖了，有的跑江湖发了财，发了财的也没有忘记这在家的老同学，差点我就跟着去跑江湖了。当见到了有的又回到了界上种田垦地时，便打消了外出跑江湖冒险的冲动。但总的比以前的生活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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