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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眼里只有对手,没有“礼”-红楼书话-文化纵横-搜狐社区

遵“礼”之人最遵本分,袭人无“礼”是确凿无疑。


申明本贴分析的基本原则:判断袭人的行为究竟是出于“礼”,还是出于利。
如是基于守礼,必有守礼的事实依据;如基于功利,则必有功利的漏洞。切一下题,功利性会让人紧盯着对手。

第3回介绍袭人,“这袭人亦有些痴处:伏侍贾母时, 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 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只因宝玉性情乖僻,每每规谏宝玉,心中着实忧郁.”
贾府明珠的教育,上有老太太监督,下有奶妈和四个教引嬷嬷教引,内有亲妈约束,外有亲爹鞭策~~按当时的封建地位,谁曾赋予过一个丫头话语权对主子唠叨呢?袭人可知她以何等身份规谏宝玉?
袭人从“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变节为“心中眼中只有一个宝玉”,转换了“忠诚”的同时,也把诸多要求强加在宝玉的头上,欺着宝玉的好性,借着贴身服侍的便利,暗地里充任起规劝教引的角色来。袭人越礼,其实早以“劣迹斑斑”。

以上这段似乎过于把袭人的优点扭曲成无法喜闻乐见的样子,这点我抱歉。可惜丫头没有话语权是当时的现实,而且规劝主子很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说对了主子承情的不多,说重了惹祸上身还没人同情。也就是一个宝玉性子平和,若换成是贾环之类,谁能多罗嗦?

袭人规劝宝玉是为何?为宝玉的前途?阴暗点说,她也是把自己的前途维系在宝玉身上,因而有着莫大的关心~~自觉的认为宝玉之未来是她呕心沥血也要捧上去的,不得以超越了自己的本分。

谈到袭人心地,如果仅是规劝、规范宝玉的个人行为,那么她的好和坏,本来也不在我关注之列。无私也好,自私也好,总归是有利于人。假如只是伤及宝玉无他人遭殃,那么也不至于引来太大的责备,只同情宝玉不能按自己的意愿生活~~假如宝玉不领袭人的情,逆反了对着干,偏做出没出息不上进的样子来,损失也止在他们两人间,我会叹息他两的悲剧,不会对袭人如此反感~~假如仅仅宝玉个人屡屡被辖制而无干其他,我会笑说这是宝玉的命运,不会对袭人有这么深的看法。

假如事态发展仅此而已,我认为袭人尚能得到一个义仆的赞誉。个人再说句讥讽的话,义仆中另一位把自身立场凌驾在主子头上的焦大之下场,我们都看见了。

再一段:
是晚,宝玉李嬷嬷已睡了,他见里面黛玉和鹦哥犹未安息,他自卸了妆,悄悄进来 ,笑问:"姑娘怎么还不安息?"黛玉忙让:"姐姐请坐."袭人在床沿上坐了.....

以此看,袭人的交游能力可见一斑...
袭人主动逾越过尊卑界限,以如朋友、亲友般温暖的姿态出现在黛玉面前,不可谓不是一个亮点。(不过我私心认为这个亮点是靠着黛玉的配合才耀眼起来。)但还是要回到基本原则来分析,袭人守礼了没有呢?


礼,也就是封建礼制,基本内核就是封建次序以及相配套的封建规范。而封建次序又以尊卑有别为一个大原则。袭人的卑者地位决定了她此行的角色错位,明确的显示出袭人不重礼制的分明事实。延展一点讨论她的心态则有两个方向,一是袭人对他人充满了善意的同情,一是袭人生性善用手腕。

这样子写其实是痛苦的,因为我丝毫不主张把人化分为三六九等,但为了在本贴中论证袭人遵“礼”与否,守“礼”与否,不得不强调封建礼制的基本内核...


可能会有一个分歧,贾府本身有个独特现象,奴才阶层的地位表面上被抬的很高,似乎贾府的奴文化氛围中有意去淡化主子奴才的身份差别。
我猜测这种独特的文化可能会引来为袭人辩解的声音,会疾呼袭人坐在小姐床上并不过分~~

我先高举免战牌,申明着重点不在于袭人坐床、坐凳、或站着,而是我认为她进入黛玉房间的这一举动,已先自行把角色地位转换过了。

问:封建礼制难道规定丫头不可以素颜进入其他主子小姐的房间?
答:不经召唤,不得近前,除非是负有使命。

问:你这么厌恶袭人,是不是受过这种人的伤害?
答:说实话,我的经历比较简单,没遇过这种事。

这是否很不能让人理解,是否会把我或如我这样讨厌袭人的情绪理解为嫉恨、报复?
不,这样理解很错,很糟糕。红楼里的人物谁没有瑕疵,谁经的起太细的推敲,人性的弱点、自私自利都会程度不同的暴露在各个细节处,可为什么独独把袭人拎出来展示,架势是就跟袭人过不去呢?

呵呵,就当提个论题吧,本贴里不触及了~~

书刚翻几页而已,其实袭人的越礼也不用太详细的排列,随处可见。感觉每当给予袭人的描写忽然厚重起来,也是在揭示着她的越礼和出格~~不过这是我的武断,且不必当真~~下面的内容该转到我个人思考的新焦点上了~~~

问:如果你是王夫人,给宝玉选姨娘,你选袭人还是晴雯?
答:选袭人是错误,选晴雯也是。两害相权择其轻,晴雯危害性更小。
建议:请认真阅读晨夕风露的关于袭晴作品!
答:没有耐心..或者说袭人的利益一直被晴雯妨害,所以站在袭人的角度怎么骂晴雯都有市场。

晴雯的个性确实给袭人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可晴雯从没实施过什么阴谋手段。观晴雯其人,也只能算是勇将而非谋臣。晴雯之于袭人,只是一个极好的衬托,称不上是强大的对手。我认为,袭人对这点是清楚的,对晴雯也是轻视的。


再问:“...嬷嬷们见了宝玉...这一个笑道...那一个又笑道.....”,大观园里的事情...难道都是袭人走东家,串西家,没事干,胡乱编派?
答:...袭人才不干没营养的事呢,对手弱一点的,她都不希的反击,心心念念照顾宝玉还来不及呢,怎么有时间把闲话传到秋芳家里去?

可认真的说袭人说过宝玉的坏话没?还是有的!例如在湘云面前,例如在宝钗面前。袭人虽然说着宝玉,可每次都把矛头指向了黛玉。这样一个非常能忍的贤德袭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逾越身份礼制,忘了自己的心地纯良,源源不绝的向黛玉施放冷箭。

有人说:袭人是好人!

其实这世界什么样的人是好人?
笑傲江湖只看前半部分,岳不群就是一个好人。假如他挥刀自宫练武功这点不暴露,好人名声会屹立不倒。可惜事情败露,只剩个东方不败能理解他了。与袭人不同的是,绝大部分人无法认同自宫,也就没多少同情心给予岳不群,岳的雄心便成了笑话。

什么样的人是好人,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标准~~就在前几年的回答是,不害你的人就是好人。

当初很为这个答案纠结过,难道明知道这人品德败坏,曾有杀人、抢劫、偷盗、奸淫等等事迹,只要他没来害你,你就肯定他是好人么?不过假如不那么较真,不走到极端的方面想问题,那么当下的社会环境还真是,只要不来害你的人,对你而言就算是个好人了。

但是人与人之间只要产生互动、联合、竞争,就注定了冲突不断。反观袭人对专横的奶妈、爆碳的晴雯,常常采取忍辱负重、息事宁人的做法,可对于另一个对手黛玉,她却采取着迂回包抄进攻的姿态,即使黛玉没有针对她。

单用好人坏人的标准判别,袭人对晴雯来说是是个好人,对黛玉来说又是个至恶之人了。可见好人坏人的标准并不可靠,可能换一种生存发展的眼光看更好:此人有多少可取之处,应该摆放在什么位置。


曾与友人有过探讨,袭人不过是遵循了一个很普通的生存法则,损人利己而已。
或许有人看到这里会很不服气,立刻想为袭人洗刷、开脱,其实不必。我既不是在提倡损人利己,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批判。不过额外提一点,除了损人利己之外,还有一条为生存大忌的法则,损人不利己!(汗!)貌似晴雯主观上犯有此类方向性的错误,从而导致了自身的性格悲剧。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因而批评袭人的浪潮后面总是传来讥讽之声。可咱们认真分析下袭人的成功里面,有多少必然性,多少偶然性?袭人的示范效果真的很强大吗?

揣度贾母的本意,袭人只能做个领班的角色。多亏王夫人力挺,才没在贾母处失败,王夫人、袭人双双得以保全阶段性的胜利果实。王夫人是袭人的贵人,她赏识了袭人,从而袭人大获成功。袭人的提升,跟她本身的特长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对王夫人投其所好的结果。


王夫人这样一个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细细品起来却有很多不可理解之处。狭隘、偏信、盲目、见识短浅等等,王夫人所具有的这些弱点,可谓是不同决策者身上弱点的一个比较集中的反应。好在书里给了个刑夫人做垫底,王夫人的“弱”就不是特别突出。王夫人这样的一个人,因为有了权力而举足轻重。假如王夫人不是自身能力太弱,太过盲目,袭人的汇报哪能如此一拍既合~~代入王夫人去想,如若早知前后始末、来龙去脉,真的会如此倚重、赏识袭人么?


“我的儿,你有话只管说.近来我因听见众人背前背后都夸你, 我只说你不过是在宝玉身上留心,或是诸人跟前和气,这些小意思好...”
袭人的优点,一直在王夫人眼中。任劳任怨,贤德的名声,在统治者眼里,都是些小意思好而已。可见王夫人再有自己的弱点,如何用人还是具有清醒认识的。

袭人进言主题是为了把宝玉跟姐妹们隔开,王夫人对这一主题只轻拿轻放,倒为了不叫人带坏宝玉而重重提拔袭人,意思是让防着千万别叫宝玉跟人作怪!若王夫人了解到袭人和宝玉的私密之事早已发生,那么袭人之死恐怕还在晴雯、金钏之前了!

而除了伺候宝玉的本职,袭人在当时的大丫头位置上做的成绩怎么样?

宝玉身边的丫头婆子,人数最多,用袭人的话说“我是起头的”。既是起头的,管理责任要担起来,管的怎么样?见仁见智了。
细品袭人以下,多近于摆设,人多而无用,成了一大怪事。最明显的是宝玉身上的针线,不用外头的活计也罢了,袭人拼死拼活的自己做着,几次三番求湘云做着,还有其他姐姐妹妹们做了送来,看来看去,是谁忽略了屋子里针线最好的晴雯?按说贾母看中的手艺,如何不能为宝玉效劳?若说袭人为宝玉专宠,不如说宝玉被袭人专权。
专权也可,再观袭人处处忙于扑火,叫人多看见她的贤惠,却忽略了权力在她手中的软弱,权威在她身上成了嘲讽。纠正一点,袭人也为针线活找过晴雯,也抱怨过晴雯懒,说袭人忽略晴雯,不公平了。不过这更是一个怪现象了,一方面袭人忙的到处把活计外派引起多方面外交战争与危机,另一方面晴雯却闲的做做老太太屋里的针线,麝月、秋纹等人更是不见影踪,管理上的如此混乱,越发显出来一家尚不能治,又何以治天下?

怡红院里闹喳喳,乱纷纷,出点小事都能惊动别人来,袭人的手段在哪里?拌嘴都找人替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珍惜自己的贤名。所谓全是被袭人拿下马的,不过是小意儿拉拢着,任劳任怨着,其实就那点子事,她带上两个粗实丫头就能把宝玉侍侯下来。


袭人往下,摆设多于实用,浪费了这么大的建制。


袭人的平庸,还具体的表现在她对宝玉的规劝引导上。简短一句,只看她一路劝下来,宝玉是更正了还是更歪了?除了看书的人觉得她够努力,假若没有撼动“大观圆理想国”的使命在身,她也就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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