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溯源，美国美军战略评估从一开始就是净评估
远望智库净评估中心主任、首席专家 易评估
实事求是地讲，知道战略评估是怎么回事的同仁和朋友不是很多，知道净评估是怎么回事的同仁和朋友少之又少，知道美国国家和军队的战略评估从一开始就是净评估的同仁和朋友更是屈指可数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想赶也赶不上来，想装是装不下去。眼下，我们要避免露怯和丢丑，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和认可这个状态，并且扎扎实实地去努力改善，别无他途。不然的话，我们在战略评估领域就很难有质的进步和发展。
一、问题的提起
客观地讲，国家和军队层级的战略评估，尤其战略净评估确实是一个非常小众的话题。那么我们在这里一定要来较这个劲儿，还有意思吗？或者说，其价值意义何在呢？
在这里，完全可以肯定地说，当然有意思的！其价值意义就在于，这确实有助于我们把真正意义上的战略评估与工作层面的评估进行适当的区分或切割。否则的话，我们一些战略评估组织机构的“战略评估”运作，就只能是年复一年地做些无用功罢了，很难有效有力地支撑战略与战略规划计划的制定和调整。
时下，虽然物质生活极大地丰富起来了，我们可以乱炖、乱煮、乱烤和乱吃，然而要做学术、搞研究，那可是不能随便乱盖的！事实胜于雄辩，无论多么大的年龄、多么高的职级、多么响的名头儿，通常情况下，都得拿出证据来，摆事实、讲道理，叫人家心服口服才行。“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们千万不能不负责任地乱说一通，或者似是而非地敷衍了事。那样的话，害人害己，最终不仅无益于问题的解决，甚至只会走向它的反面。
如果有人说美国美军战略评估从一开始就是净评估，这其实是个“伪命题”，压根儿就是“没有的事儿”，那么，这只能说他或他们的学习研究还不够，这丝毫也不奇怪，因为这样的同仁和朋友实在是太多了。或许是因为他或他们成天都在忙些急难险重的大事，以致于目前还没有注意到，并非不努力、有成见或刻意使坏。一旦发现事实上真的存在之后，他或他们的态度可能就转变了。果真如此的话，应该还是可以原谅的，问题也就有可能得到解决了。
因此，我们说美国美军战略评估从一开始就是净评估，就一定要说出这个事实到底存在于哪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能猜测，不能臆断。在这里，之所以要耗费太多的笔墨，主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件非常饶舌的事情，过度地抽象简化和无限制地拔高没有什么好处，甚至是非常有害的。
二、美国国家安全净评估的需求
研究表明，美国美军战略评估源起于国家安全净评估，这话不是我说的。其实，根本上也用不着我来说。这是前美国国防部净评估办公室主任安德鲁˙马歇尔，也就是那个连一天兵也没当过，却被绝地武士们尊为“尤达大师”的那个马歇尔（不是上将马歇尔，也不是上校马歇尔），他的一个长达20年之久的合作者或助手——资深专家菲利普˙卡伯尔博士说的。在卡伯尔博士的两部极其严谨的著作里，都非常详细地提到了这一件事情。这是迄今为止我所读到的注释（脚注）文字量跟正文文字量一样多甚至更多两部著作，我如获至宝、爱不释手，早就读过许多遍了，并与一些同仁和朋友作过多次的交流，我确信自己的转述和理解都没有什么问题或错误。
我注意到，卡伯尔博士在2008年8月15日发表的一部学术著作《为国防部长服务的净评估和战略发展：初期的形成对未来的启示》中，十分明确和非常肯定地指出：“在20世纪上半叶，美国既缺乏进行战略评估的传统，也缺乏将战略评估与长远计划、战略发展整合起来的方法。”不仅如此，两年之后，他在2010年10月31日发布的另一部学术著作《美国国家净评估的起源》中，也是十分明确和非常肯定地指出：“美国战略规划体系经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进步……直到1947年《国家安全法案》出台，美国才首次明确要求制定《国家安全战略》，并要求相应地建立竞争性评估程序。”这个竞争性评估程序就是后来以直到现在仍在开发应用的净评估。美国就是这样，要做事先立法，有了法好做事。
正是这个《国家安全法案》，除了首次提出组建一体化国家军事机构以外，还有助于提高“制定面向军队的统一的战略指南”的效能与效率。与此同时，也让美国当局逐渐地认识到评估美国“潜在军事能力”的必要性。只不过这在当时，还是以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首要任务或第一职责出现的。从此，美国国家战略评估在国家安全净评估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才逐步地走上了正轨。
三、二战及以前美军战略评估方法的失败
那么在此之前，扮演美军战略评估角色的是什么呢？对此，卡伯尔博士在他的著作中也有详细的介绍。他说到：美国陆军率先借用了普鲁士用于军官战术训练的“适用的制度”方法，由战术放大到战略；紧接着，美国海军也采用了这一方法，称作“情况估计”方法；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主导美国战区战略的“橙色战争计划”，采用的也是这种基于四个步骤或四个推理要素（任务陈述、评估敌军力量和意图、评估我军；评价可能的行动进程）的方法。不仅如此，他还进一步地分析和阐释到，这种方法在20世纪早期的运用中，虽然带来了三个方面的好处，但是作为各军种“战略估计”的程序，也显示出了七个严重的缺陷（网上我发有小文，可查）。换句话说，这种方法所扮演的战略评估角色，尽管不是完全彻底的失败，也是极为不成功的做法。暂时就说到这里，后面还要涉及到这个问题。
四、美国国家安全净评估的机构
有资料显示，1951年8月31日，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指示：“中央情报局应当在国内安全跨部门委员会、跨部门情报委员会与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协作下，评估苏联打击美国本土之净能力（1952年中期）”。随即他们便成立了临时的净能力评估机构。这是截止目前我见到的最早的关于“净”的提法。
1953年1月杜鲁门总统在任内最后一日签署命令，要求在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框架下成立一个特别（专门）评价子委员会，负责就苏联对美国核袭击所造成的净影响准备年度报告，其中包括整体损坏、死亡人数以及对政治军事造成的后果。也就是评估其“对美国可能造成的直接损失与持续观察可能严重影响这一净能力的各种变化。”（参见安德鲁˙克雷平涅维奇/巴里˙沃茨《最的的武士：安德鲁马歇尔与美国国防战略的塑造》）
1955年以后，这个“特别评价子委员会”改称为“净评价子委员会”。在艾森豪威尔政府期间，正是这个国家安全委员会净评价子委员会在国家层面上履行了被视为净评估的职能。1964年12月，时任美国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向约翰逊总统建议说，这些研究都已过时无用，因为它们未能“为规划指导纲领提供基础”。1965年3月，这个净评价子委员会被认为已经完成了使命而解散。由此，也几乎立即就引起了朝野的纷争。
及至1971年11月，尼克松总统指示：“在国家安全委员会内组建一个净评估团队，这个团队应该由一位高级工作人员领导，负责审查和评价所有的情报产品，并对美国和那些可能对美国安全构成威胁的其他国家的能力进行净评估。”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1972年4月，马歇尔成为国家安全委员会全职雇员，开始领导净评估团队。他认为“这是依靠智慧参与竞争的时代，而不是依靠财富参与竞争。”“必须非常清晰地描述我们与对手之间的竞争状况。”强调应该分析和评价在长远竞争方面，与其对手相比，美国军事力量所处的地位。并且鲜明地反对演绎性的、政策推动着的“情况估计”方法，而这种方法正是美国过去在“军事战略”分析中使用的典型方法。但是，此时国防部长办公室与国家安全委员会之间，正在就净评估问题进行激烈地讨论，马歇尔一直无法展开工作。
五、为国防部长服务的净评估
到了1973年9月1日，基辛格国务卿要求进行一项“对美国和苏联军事集团的相对费用和能力的国家净评估”。宣称“总统指示，进行这项净评估所需的分析和比较由国防部来准备，国家安全委员会净评估团队向其提供咨询，国务院和中央情报局为其提供帮助。”后来又称“总统指示，国防部长对国家净评估项目负责。”再后来，净评估就成了美国国家法律和军队法令（国防部指令）规制下必须执行的使命任务了。在此不妨摘录几段如下，以为证据，这些条款颁布至今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美国法典》（2012年版），第10编武装力量、第1分编一般军事法、第1部分组织和一般军事力量、第2章“国防部”中明确：（1）国防部长应当每年向国会提交一份报告，包含对美国及其盟友武装力量在防务能力和计划方面与其潜在对手们相比的综合性净评估。（2）每一报告应当：A.包括美国及其盟友武装力量与美国及美国盟友们武装力量在防务能力和计划方面的对比；B.包括对报告提交前5年期间这些能力和计划所经历趋势的审查以及对根据本编 221条在当年向国会提交的未来几年度防务计划含盖时间内这些能力和计划预期发展趋势的审查；C.包括对国防部短期内重新构建或者扩展美国武装力量防务能力和计划以保持能力应对复苏的或者增强的对美国国家安全的威胁所要采取的手段的描述；D.在全面评估以及战略和地区评估中，反应报告提交当年根据第31编第1105条向国会提交预算中以及当年提交的5年防务计划中确认的美国武装力量的防务能力和计划；并且E.确认这一预算和这一5年防务计划中美国武装力量防务能力的缺陷。
——《美国法典》第10编武装力量、第1分编一般军事法、第1部分组织和一般军事力量、第5章“参谋长联席会议”中明确：受制于总统和国防部长的权威、指导和控制，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应当对以下事项负责：进行净评估以确定美国及其盟友与其潜在对手相比武装力量的能力。
——《美国法典》第10编武装力量、第1分编一般军事法、第1部分组织和一般军事力量、第24章“核态势”中明确：针对消减美国核武器存量的建议提供所需有关核力量水平的净评估……美国战略司令部司令应当对美国及其他拥有核武器国家当前和提议的核力量进行一项净评估，以确定美国的核力量是否可以预期有能力适应美国关于核威慑、延伸威慑、确保盟友以及防务方面的目标。
至于美国国防部指令《净评估办公室主任》（2009年版、2020年版）的内容就更为具体和丰富了。相关情况我分别作过介绍，网上可查，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我把美国美军这些零乱的“豆腐账”，摆在各位同仁和朋友的面前，没有别的意思，我想表达的是：别扯了，美国美军战略评估从一开始就是净评估，或者说，美国美军战略评估根本上就是净评估。如果我们现在还认识不到这个份上，那就意味着我们真的还很落后，还没有触摸到战略评估的前沿和根基，那就说明我们还不够专业。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