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评估：半官方智库建设运行的几点思考

半官方智库建设运行的几点思考

——基于净评估的体制外半官方智库建设运行问题

远望智库净评估中心主任、首席专家  易评估

半官方智库的提法和做法，大家可能有所了解，这是智库创新发展的重大理论和实践前沿问题。有专家学者认为，目前我国的半官方智库，主要是体制内的半官方智库。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事业单位智库，就是传统的事业单位型的研究机构；一种是挂靠在党政机关的社团智库。据当时不完全统计的数据，全国已有将近一半的省份，启动了“半官方科技智库”的建设工作。绝大多数经济与科技较为发达的省份，依托省社科院、科技情报（信息）所（院），以及科协等事业单位，建立了“半官方科技智库”（参见：李琨、王健《中国半官方智库的SWOT分析》，2017）。可以说，科学研究型的事业单位向智库方向发展，目前已然成为一个重大趋势。只不过，上述这些体制内的半官方智库，都是依托官方体制来建设运行的，还不是我今天的题中之义。我要给大家分享的是另一个方向——体制外的半官方智库，也就是依托民间智库与私营力量建设运行的那种“半官方智库”，而且是基于净评估的“体制外的半官方智库”。在官民之间，不为官方所有，常为官方所用。

第一，什么是半官方智库

       

对于“半官方”一词，百度百科诠释了两点：一个是有某些官方的引证来源、权威或重要性的；一个是部分从专门的官员或权威机构那里得来的。例如，半官方声明。

应该说，百度百科解读的这两点是十分明确的，只是还不够通透：如果它的一半来源于官方，那么另一半就来源“非官方”，也就是“民间”了。通常情况下，除了“官营”，就是“民营”（私营），既然如此，为什么只叫它“半官方”，而不是叫它“半民间”呢？说来说去，还是有“官本位”作怪之嫌。虽然依托官方体制建设运行的体制内的半官方智库，在现阶段非常必要，但是，也还需要体制外的半官方智库——依托民间智库与私营力量建设运行的那种半官方智库，或可称之为“半民间智库”。

只说“半官方”，而不说“半民间”，暗含的重点或重心还是在“官方”上打圈子，强调了“官方”给钱、用人、管事的主体色彩，而忽略了“非官方”自筹、自聘、自主的民间性质。

坦诚地讲，这绝不是我个人刻意要独创或标新立异。研究表明，在当今世界，美国智库最为繁盛，不仅有依托各类学会、协会组织的半官方智库，不时地扮演着官方的“白手套”；而且也有依托纯粹民间智库与私营力量的半官方智库，或者说就是一些纯粹的民间智库与私营力量，它们也时不时地从事着半官方智库的一些活动。

第二，为什么需要半官方智库

       

较之官方智库和民间智库而言，半官方智库的确有其不同特点。相关的理论和实践早就开始了，已经不是要不要搞的问题，而是怎么搞好的问题。

一方面，推动传统的官方智库向半官方的智库转型，使原来传统的研究型事业单位——体制内的官方智库向体制内的半官方智库转型发展，让其成为政府支持的独立的政策研究咨询机构，可以继续留在体制内发挥作用（保住“铁饭碗”），这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一个重要的模式选择（参见：郭万达、杨秋荣、付实、郑宇劼《论我国体制内半官方智库的转型》，2014）。

然而，我想说的是另一方面，依托民间智库或私营力量，创建完全新型的、更接地气的，因而也更便于“汇知融智”的那种体制外的半官方智库，更具独立性、灵活性、民间性和综合性的。它既不同于我国现行体制内的半官方智库，也不同于欧美的NPO型智库，以及东亚国家和地区的法定机构型智库（参见：郭万达、杨秋荣、付实、郑宇劼《论我国体制内半官方智库的转型》，2014）。因为，欧美的NPO型智库，它可以经营但不以营利为目的，是政府、企业和社会共同参与的非营利性的非政府机构；而东亚国家和地区的法定机构型智库，是通过立法机构立法设立的，它既不是完全的“官营”，也不是“私营”，政府负责提供资金支持，却不能直接干预其管理和运营。在我看来，体制外的半官方智库在我国或许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发展方向，客观上，现有大量的闲置的优质智力资源亟待整合，弃之十分可惜。

我注意到，在国家安全与防务领域，美国一些体制外的半官方智库，例如兰德公司、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和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他们运用净评估思维与方法，特别是借助兵棋推演等手段，来进行相关课题项目的研究，战略净评估、作战净评估和技术净评估，收效特别明显。我们应该可以有选择地引为借鉴。

美国这些体制外的半官方智库，与一般体制内的半官方智库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极力倡导反思性、甚至批断性的探索与思考，至少对内享有“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充分自由。虽然宣传有纪律，但是研究无禁区，在他们看来，毫无疑问，政府需要“宣传部”和“御用文人”，但是这绝对不是智库应该去扮演或担当的角色，他们要“向权力执掌者诉说真相”，而不是为政府既定的政策背书，或者提出补充意见。虽然他们未必都做到了，但是相关理念做法确有可取之处。

第三，半官方智库是怎么建设运行的

       

美国的兰德公司、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和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这三家智库，无疑都是民间智库，也都是美国比较典型的体制外半官方智库。它们成立的背景和建设途径各不相同，资金来源渠道众多、人才流动有“旋转门”依托、课题自主立项和管控，特别是在研究模式上有个共同点——运用净评估的思维与方法，尤其是借助广义兵棋推演的优势竞争、力量对抗与利益博弈等动态分析手段，来实施课题项目。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都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着毛泽东军事辩证法思想，探索着客观规律、指导规律和行动的规律。比较突出或可引为借鉴的是，由民间智库搭台设局，邀请官方人员扮角参演，通过交互作用的过程“研究双方的对比和相互的关系”。这就像打掼蛋，虽然取牌很重要，但是打牌更重要。因为动态分析优于静态分析，人类行为模式分析比双方优劣势分析更重要（潘东豫《净评估：全面掌握国家企业优势》，2003）。

——首先说，兰德公司：

兰德公司成立于1948年11月，是美国最重要的、以军事为主的、综合性的战略研究机构。可以说，它也是当今美国、乃至全世界，最负盛名的决策咨询机构。起初，它以研究军事尖端科学技术和重大军事战略而著称于世，尔后逐渐扩展到内外政策各方面，已经成为一个研究政治、军事、经济、科技、社会等各方面的综合性的思想库。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1991年10月至1992年7月间，兰德公司接受美国空军的委托，借助“应对核危机四次个案推演”，完成了一项名为“在……后之日研究”的秘密课题，最后形成了若干应对处置的决策方案，提交美国军方参考。

这四次个案推演包括：

1.应对前苏联核武库失控的战略决策；

2.对中东地区拥有核武器国家军事干预；

3.应对朝鲜半岛核扩散的战略决策；

4.应对南亚地区发生核战争的战略决策。

据称，先后有220多名现任和前任政府官员、军官和防务问题分析人员，至少参加过其中的一次推演。这是体制内智库或体制内半官方智库，都很难做到的。

——接着说，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

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是一个以军事研究见长、仅有17个人的小型智库。其渊源可追溯到1983年，当时为响应里根政府加强信息情报工作的号召，而专门设立的国防预算项目。1995年，安德鲁˙克里平涅维奇接管该项目之后，将其推陈出新，改为现名并建成了独立的智库。它以美国国防部净评估办公室为依靠，采用净评估方法来研判世界形势，使用战争推演技术研究未来战争，成功开发了50多种情景规划模式的战争推演项目，最具影响力的是“空海一体战”桌面演习。以2011年3月下旬组织的“空海一体战—Ⅲ”桌面推演为例。

1.推演主题：“空海一体战—Ⅲ”桌面推演。

2.实施时间：3月22日至25日，实用3天。

3.实施地点：华盛顿通用动力电船公司。

4.导演班子：美国国防部净评估办公室主任安德鲁˙马歇尔出任总导演，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负责具体组织实施。

5.角色分工：“5方+2国”。“5方”分别是：红方（中国）、台方（台湾）、蓝方（美国）、绿方（日本）和金方（澳大利亚）；“2国”分别为：印度和俄罗斯。

6.参演人员：分别来自美国空军部参谋部，陆军部参谋部，海军作战部，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联合参谋部，部队发展机构，以及澳大利亚国防部联合参谋部官方人员；兰德公司、科学应用国际公司、学术和咨询公司等智囊人员；还有国防工业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波音公司、雷神公司、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等军工企业代表。这在体制内智库和体制内半官方智库，也都是难以想象的。

——最后说，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成立于1911年，创始人是安德鲁˙卡内基。较具影响力的成果，如：《2030年前中国军力与美日同盟战略净评估》和《亚太地区冲突与合作战略净评估》等等。该会也是采取净评估与兵棋推演的方式，进行课题项目运作。它往往以美军太平洋司令部等官方机构为依靠，作为美国官方的“白手套”，在多国之间交替穿梭，筹划组织或实际参与了安全互信等方面的众多战略推演活动。总起看，该会的体制外半官方智库特征，也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