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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团“兵败越北”战例的非专业性检讨(上)

陆军150师及其下属448团,现在已经撤销编制,于历史的天空湮灭。1979年,150师在1979年中越战争中,于中国高调宣布撤军的第二天,即3月6日,由广西水口出境,反向进入越南境内。其后,该师主力团448团孤军于越南高平以西纵深经历苦战,遭遇惨重失败。再后,该师无辜的、但是肯定是合格的军人们,自上到下都承担着沉重的羞辱,漠视,直到现在。

448团的惨败,是一次典型的战术失败战例。但是因为1979年中越战争(为政治与外交服务)的特性,这次师、团级的战术失败,同时也具有战役、战略上的影响。检讨448团的惨败,希望被横店“影视”注入鸡血的愤青们能够清醒明白,自古绝无百战百胜的军队。相对客观和理性的战争检讨,正是对和平和避免战争,避免战争发生后无谓的牺牲的责任。这种责任,不仅庙堂应该承担,作为国民,同样也有责任。

图片:448团当年行军撤退的实景

448团当年行军撤退的实景,由图可见,占据有利地形的伏兵绝对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

事件简述如下:

3月7日上午,150师沿3号公路经复和县城摩托化抵达已经被我军占领的高平。原属50军建制的150师,战前由6000余人的乙种师极速加强为不少于12000人左右的甲种野战师。据当年的参战老兵回忆,当时的连排战斗部队单兵武器多是56式半自动步枪,虽然是一种优于三八式步枪的武器,但也是非常不利于山地丛林作战的单兵武器。

进入越南后,齐装满员的150师接受41军指挥。

在我军当时战略目标已经定为全军撤退的情况下,41军为该师下达的战斗任务是:以7天时间,在高平以西的波列、朗登、通农、玛班等地区的约280余平方公里地域内,完成清剿残敌、搜剿越军仓库物资、查找友军失散人员和收容友军伤亡的任务。

接受任务后,该师随即做战斗展开为:448团沿高平西出公路开进至打沙、朗登地区。其中448团2营在朗登附近占领公路两侧有利地形组织防御。其1、3营和449团、450团在朗登以北的复杂山区,开始执行41军下达的任务。

高平战区当时的态势和谅山战区、老街战区一样,战区之内再无越军营团以上规模的主力正面作战。随着我国政府高调向世界宣布全面撤军,我军主力(包括41军各师主力)已经开始做退出接敌状态的运动。所以,当150师西进高平战区纵深,虽归属41军整体协调作战,但其左右两翼是否有友邻部队配合,至今尚未查到准确资料。

可以肯定地说,在地形复杂,地貌破碎,植被茂密高平战区,150师在280余平方公里地域的战场上,客观的地理条件本身就削减了150师的集团作战能力。150师为执行这项任务而随着地理位置的分散而不断分散作战。这为后来150师收拢分散作战单位准备有序撤军,徒增了不少的难度。

首先,以未熟悉战区地理和战情的部队深入纵深,其作战风险必然很大。零星分割的破碎战场,更是加大了任务的执行难度。由此,派遣这支从未参加过实战且未经前面作战的新部队西进高平纵深,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决策问题。而这个区域,正是让41军主力121师在最初攻击和执行穿插行军过程中备受袭击,吃尽苦头的区域。

150师进入战场是否得到详细的战情通报,目前无准确资料透露。但是,在我军占领高平和控制了整个高平战区的主要城镇及公路线后,这一区域对于我军而言敌情依然非常复杂。此前,41军和越军纠缠于整个高平战区,依然不时有激烈的作战。实质上的高平战区态势不容乐观。然而,在整体战争中,我军凭借强大的炮火控制着点线(城市、据点和交通线)的表象,使得150师主官,甚至41军主官,在当时忽视了越南军的顽强抵抗,以及点线作战之外的反击。甚至,可能低估了越南军的机动水平。因此,这些主官盲目乐观,客观上是因为缺乏对于整个战区的战略判断。

448团老兵故地访游拍摄的照片

这是448团老兵故地访游的摄影,在他的唏嘘感怀里,我们可以想象如此复杂地形、茂密植被,一支孤军是如何浴血奋战。

目前能够看到的很多记载和评述,包括流传网络的当事人,原150师448团副参谋长付培德在军事法庭上的陈述,均描述了当时部队遭遇袭击后的命令、行动和军心的混乱,但在军事角度却少有商榷。质疑150师448团战斗力的,质疑战术单位官兵战斗意志的,质疑150师、团、营、连甚至到排的指挥失误的,满网都是,层出不穷。但是,大家都忽视了最为重要的一点——这次448团被重创,并非作战不利,而是由于当时处在高平战区大态势下,该团处于作战非常不利位置导致,致使该团于那嘎至朗庄遭遇袭击,战斗受挫,损失巨大。

之前作战,我军在高平战区的41军和42军等作战集群,凭借优势军力和炮火对高平的凌厉攻势,并没有实现对该战区的全面控制。在1979年中越战争中,高平战区我军虽然攻占了高平市及附近重要据点,但越军并没有按照我军意图而集结重兵对抗,反而化整为零,展开游击、伏击、狙击。我军高平方向重兵虽然数次拉网扫荡,但无法遏制越军战术单位活动,身陷缠斗。这就使得我军无法实现通过攻占高平,对河内门户太原形成军事威压的战略、战役目的。反而,因为身陷缠斗,使得太原反而能够成为越南军于大局观察北方战场,并且伺机前进高平的支撑。

此外,战争期间我军可能疏忽或者轻敌,没有完全控制和截断太原至高平的公路线,同时,对越军现代化装备及素质的估计不足(美、苏运输机和越南军营团战术机降),这使得我军对高平战区化整为零的越军的抵抗情况的了解几乎处于完全模糊状态。直到现在,少有或者几乎没有越军在高平的作战部队番号。战斗描写多以含糊其词的“越南特工”称之。

以高平至太原的公路,以及越军配置的美军运输机暨前苏联的运输保障,高平正面的太原附近,越军312师和320师,均有机动高平战区随时参战的可能。很显然,346师这个架子番号,更像是越军对我军的一种战役层面的反向牵制。我军在高平作战,表面上打垮了346师,但是,越军野战主力312师和320师于太原要塞的位置和机动,才是对150师乃至整个高平战区我军集群撤退时的真正威胁。正因为此,越军对高平的待机机动兵势,以及越军战前隶属越南经济总局的农垦师346师及高平的若干民兵化整为零,形成了若干个战术单元,在高平对我军行动进行侦察、袭击、狙击和游击作战,在这样的大态势下,150师在撤军时候几乎已经是孤军,其战败责任追责,可能不是师、团、营甚至连的责任。

3月10日,未曾和越军主力交手,但通过拉网扫荡有了实战经验和战术战绩的448团得到撤退命令。在几乎是唯一的高平西出的公路上,448团的位置,通过无线电通讯及时反映在了双方指挥官的地图上,并且应该标注得非常显眼。换言之,448团对于越军而言,是一张明牌。同时,该团当时是否和越军脱离,至今无准确资料。实际上,在地形复杂,植被茂密的战区,448团在明,越南军在暗,要说脱敌,谈何容易。接到命令后,该团于当晚爆破公路涵洞,丢弃非战斗物资,开始做轻装撤军的行军准备。一系列退军的准备,对于越南军几乎是用明牌打了明牌。

至今,在战史和老兵的回忆录里,几乎看不到150师在高平战场重挫的对方的番号。有人认为,是河内开来的越南军精锐。实际上,当时高平战区经历了激战和我军以重兵的反复拉网扫荡,战区内的越南军几乎没有营连以上建制的机动。即便想对实施大兵团运动的我军发起袭击,其战力也不足以和一个3000余人的野战军团正面接敌。

因此,在后来448团撤军的时候遭遇越军大规模的袭击和游击战越军,肯定不会是分散在高平的越军原驻军,更大可能是越南军312师和320师部队。在我军向世界高调宣布撤军后,越军在河内纵深总决战的计划虽然落空,但我军进攻的压力突然消失,便给了越军调整部署,以主动进击用兵,造成收复失地的声势,以应对中国政府的撤军申明,无疑,在外交、政治和战略上都是必然选择。

越军太原区域的部署

这是3月6日以后越军太原区域的部署态势图。其中可能应对高平战局变化的越军精锐是304和320两个王牌野战师。根据一些资料分析,后期越军实施反击,规模局限在团、营级的战术单位。其机动选择很大概率是机降。448团在撤军的路线上,遭遇敢于主动伏击并且和该团正面作战的越军,绝不会是高平已经被打散的原驻军,而应该是机降的304或320师的数个团,或者数个加强营规模的快速精锐战术单位。

如果以太原高平公路线以312师和320师实施大兵团的进攻,一则不是越军的风格,杯水车薪,无法在正面浅纵深和我军高平战区的作战集群对抗。二则在我军高调撤军背景下,大规模进击,外交容易失策,也可能刺激我军的作战变更,扩大整个战争的规模。所以,越军在高平方向的主动进击,收复失地的作战,用兵规模应该在1个团甚至更小的规模。

------------ 未完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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