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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锋的金门战役 32 萧锋调离第二十八军又被连降4级,一直降到副师

作者:萧鸿鸣,萧南溪,萧江

1950年6月

1 日,原解放军第二十九军八十五师师长兼政委朱云谦,调任第二 十八军参谋长。

是日,台湾蒋经国的密使李次白,登上了开往香港的轮船,并于几天后抵达上海,在陈孟熙的陪同下与陈毅会面。

陈毅说:

国共合作的话题,现在先不提,现在提为时尚早,孟熙兄和次白 是要立即进革命大学学习,明天就去,你们的亲友都去,你们把名单开 来,我明天就告诉市委统战部。(据《看天下》杂志2013年第28 期, 白崭《秘使:两岸和谈的私交路线》)

2日,浙江披山国民党军吕渭祥部600余人,乘解放军换防之机,偷 袭玉环岛坎门镇。守岛解放军步兵七十四师220团8连及增援部队奋勇阻击,歼灭100余人,其余被迫撤逃。

6日至9日,毛泽东在七届三中全会上作《不要四面出击》讲话,并指出了中国共产党在当前的总方针是:肃清国民党残余、特务、土匪,推翻地主阶级,解放台湾、西藏,跟帝 国主义斗争到底。

粟裕在北京中共七届三中全会期间,汇报了“解放台湾”的具体实 施步骤和各项攻台作战的准备情况。其时,粟裕已经完全认识到“解放台湾”乃是关乎“国家统一”的大业,向毛泽东提出了:

解放台湾已经成为全国全军的重大战略行动,请求中央军委直接指挥台湾战役。

毛泽东随即在会上宣布:攻台作战仍由粟裕负责。

粟裕的“请求中央军委直接指挥台湾战役”,从某种程度上,让毛泽 东看到了粟裕从金门战役、登步岛战役失败之后的巨大转变。从“解放 台湾”的“统一”大业出发,毛泽东仍然视粟裕是这一时期内担纲“解放台湾”重任的最佳人选。粟裕获得了毛泽东的再次信任。

8日, 一直在浙江沿海准备“解放台湾”的第九兵团宋时轮,在兵团处长以上干部会议上说:

自接受攻台作战任务以来,每个时期均做了计划布置工作,举办 各种训练班,今后各部门都要订出具体的实施办法,扎扎实实做好准 备工作。

自从宋时轮和第九兵团接受“解放台湾”的第一梯队任务以来,宋 时轮先后组织了兵团军、师两级干部研究班,在总结金门战役登陆作战 失败经验的基础上,做了大量的调查与研究,

宋时轮在《对台湾敌情认 识上的基本观点》报告中说:

国民党军的兵力到1950年初陆海空三军全部兵力约40万 人,国民党不仅人力、物力、财力还是兵力都弱小了,士气低落了,内 部矛盾重重,无法同解放军对阵,蒋介石不可能再翻身了,永远地失 败了,所剩残军也必将被我们在不久的将来歼灭,这是完全有科学根 据的真理。

攻岛作战, 一举我们现在军兵种的实际,陆军师登陆作战的主要力 量,军事训练首先要解决的具体问题是乘船渡海,必须熟悉潮汐、海流、 气象、航路、方向、滨海地形等,这些都是我们生疏的、不了解的或不甚 了解的问题,组织训练必须从实际出发解决具体问题,才能打胜仗,要打科学仗,要有计算,要有把握,要有准备,不打无把握无准备不完备的仗。

渡海作战如果只根据过去陆地作战的经验,而忽略了新的变化条 件,不管自觉不自觉,就会犯到狭隘经验的错误。要防止这个错误的发 生,就要老实研究现实情况,学会渡海作战的知识,不论任何人,都只有这样一个办法。

今天部队中可能产生急躁轻敌的思想,是值得我们军事教育训练 中注意防止的问题。渡海作战从无经验到锻炼成为有经验,从没有航海登陆突破技术到训练成为有技术的部队。

首先必须教育部队学会乘船,懂得水性,做到不怕水、不晕船,会使 用救生器。干部必须学会登陆作战的组织指挥,学会破坏各种防御(水 中与陆地的)、攻击各种堡垒工事、上下船、驳船、组织火力等,部队攻击 队形、动作,要从技术结合战术反复研究、反复演练,力求所学知识真正 落实到攻打台湾的实际作战中具体战役、战斗的组织,应建立在细心研 究敌情、地形,恰当克服敌人的长处,利用敌人的弱点,发挥自己的长处 之上,决不能犯轻敌、冒失的错误,更不能向困难低头,彻底完成解放东南沿海各地和解放台湾的光荣任务。

老搭档萧锋在金门战役登陆作战时吃了大亏,经验与教训,在宋时 轮这里成为了他“进攻台湾”的一笔宝贵财富。宋时轮在“解放台湾” 的这段准备时间里,先后做了多种研究,在反复进行“攻台作战的军事 思想指导问题的初步研究”“陆海空军协同作战问题”“登陆的几个问 题”“战前准备工作”等研究与训练的基础上,对每一个环节提出了极为细致的“攻台作战”要求,逐条指导:

一、攻台作战,部队各级都必须在政治上、思想上、组织上做好充分 准备;

二、争取相对的或绝对的制海制空权是攻台作战的先决条件,陆海、陆空协同作战,必须先行周密的组织训练。但是,第一梯队各部队必须贯彻对空、海军力量不低估、不高估,更不依赖的“三不主义”;

三、攻台作战要考虑到帝国主义的介入;

四、不打无准备和无把握的仗,这是必须遵守而不可违背的铁则;

五、陆军是攻台作战的主力军种,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准备独立作战,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六、担负第一梯队的军、师,从上到下必须老老实实地学习渡海作战的技术和战术,顺序是先技术后战术,先分解后联合,务求学用一致;

七、既要争取战役上的突然性,又要做好强行登陆的充分准备,实行毁灭性火力打击,采取宽正面有重点地登陆突破;

八、登陆作战要猛与稳相结合。滩头部队的任务主要是开辟登陆 道路,突破敌人前沿防御阵地,占领、巩固滩头阵地,掩护后续部队顺利 登陆与展开。为达此目的,力求迅速消灭与驱逐敌人,切忌采用包围敌人死打的战法;

九、强化作战的军事纪律,不容许有任何例外的思想行为;

十、加强司令部工作,组织全能指挥机关;

十一、各级指挥员必须向前推进一级指挥(即排到班、连到排、营到 连的指挥位置),达到适时掌握指挥部队;

十二、强化后勤工作,确保弹药、粮秣、物资等确切适应作战的需要。

宋时轮吸取老搭档萧锋在金门战役登陆作战中失败的教训,他向第九兵团的全体参战人员提出问题:

打到台湾的最低限度的装具、物资以及技术,顺利接管与建设台湾。

15日,宋时轮对第九兵团的逐项要求和训练,引起了美国远东情报处的密切关注,在获悉这些准备“解放台湾”的情报后,发出了预警:

台湾将于7月15日以前遭受中共全面攻击,由于(台湾)政府军队涣散,民心浮动,中共将于发动攻击后数周之内顺利夺占台湾。

21 日,萧锋调离第二十八军。任华东装甲兵副司令员兼坦克师师长。随后,又被连降4级,由副军、准军、正师, 一直降到副师。

23日,粟裕在认识到“解放台湾”的战役乃是一场必将影响整个太 平洋地区和东南亚局势的战争后,鉴于第三野战军攻击台湾的兵力不 足等诸多因素,遂在郑重向中共中央军委和毛泽东报告了作战准备情况和作战方案,向中央军委提出增加攻台兵力至16个军请求的同时, 向毛泽东请求让刘伯承或林彪来统一指挥[鞠开著《在跟随粟裕的日子 里》203页当中,将粟裕曾向毛泽东建议“解放台湾的任务,由林彪、刘 伯承主持”放在1949年的“6月7日”条下有误,容易误导读者对毛泽 东“台湾问题”和“统一”问题战略思考的时间判断,故特在此说明。

粟裕向毛泽东建议解放台湾请刘伯承、林彪来主持的时间,是在金门战役 失败以后。正因为这一原因,所以毛泽东才说“不要变了,解放台湾的 任务,还是由你(粟裕)来承担吧”(故可知鞠开的记载有误)〕,他本人 作为华东地区的军政领导,全力协助:

攻台作战最大的问题有三个:

第一是渡海用的大量船只(如以50 万兵员计算,则需125万吨以上之运输船只。第一梯队以最小限度6 个军计算,总共需要500吨以上各型登陆艇384艘,总吨位约38 万 吨)。

第二是登陆突破问题。

第三是突破敌人前沿后怎么打退敌人机动及大量坦克的反击问题。这是战斗能否顺利解决的决定问题。

为解决上述三大问题特作如下建议:

一、中央除酌量予海军补充一些必要的舰船外,请统筹建造大量渡 海运输舰艇并将我国现有之华东、华南、华北(包括东北)之船只,分别 编为三个运输舰队,平时为中财部担任运输任务,战时用于渡海作战。

二、为补助我海军之不足和发挥陆军的威力,加强海军航空队和有 足够运输机运输跳伞部队。

三、造500 门无后坐力炮,以补助海军炮火之不足。

四、请军委将全军之战车及战防炮统一集中训练,以资集中对付敌人坦克的反击。

五、建议伞兵扩编为2.5万人。

六、攻台作战关系太大,如不能成功,不仅对巩固国防有极大影响, 且可能影响太平洋及东南亚局势,使美帝国主义更加疯狂。

因此,我们对攻台作战无绝对把握,不仅不应轻易发起进攻,而且宁 愿再推延一些时间。由于此战役关系太大,而我个人能力很薄弱,故曾于 三中全会请求军委直接组织此一战役,虽经主席宣布仍由职负此责任,职 实感能力有限,不堪负此重责,为此请求军委直接主持此一战役或请刘伯承、林彪两同志中来一个主持亦可。职在华东范围内当全力以赴。

此后,粟裕又向军委和毛泽东建议:

如能从其他野战军中抽出3至4个军作为(攻击台湾时的)第二梯 队或预备队,则更好。

粟裕随即电令张震,要求制定包括运载工具准备、解决空中掩护、攻台时机等“过得去”“突得破”“站得住”的新作战部署与方案。

金门战役乃是统一中国过程中与“解放台湾”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战 役,攻打金门就必然联想到要攻打台湾,要攻取台湾就必须要先占领金 门,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唇齿相依,缺一不可。在粟裕的这个报告中,无 疑是将这一战略性问题给挑明了,清晰了,责任更加具体了,重大了。

因此,粟裕希望刘伯承或林彪能来出面主持。

可惜的是,台湾问题一直拖延到今天,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金门战役也就随之延宕了下来,直至今天。

毛泽东对“解放台湾”最佳时机的失去,颇有悔意。

原中共中央联络部副部长王力在回忆文章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载:

毛泽东主席同我讲过,这是我党七大后所犯的第一个大的历史 错误。

当时,蒋介石在台湾立足未稳,美国人也从台湾撤走了第七舰队, 本来是解放台湾的最好时机,但是我们丧失了时机。

我们只看到胡宗南在西南还有大军,于是二野分兵去了西南,三野 又要守备大城市和扫清残敌,所以没有把二野三野集中起来解放台湾,而是以劣势兵力在金门打了败仗。这样蒋介石在台湾的棋下活了。

在大陆,蒋介石输了,我们赢了;在台湾,我们输了,蒋介石赢了。

这是一个大的历史错误,是不能挽回的错误。但是我们同蒋介石 还有两个共同点,第一中国要独立,第二中国要统一。这个统一就不能不是长期的了,

那么好强的毛泽东,能在部下面前说出“我们输了,蒋介石赢了”这 种话,可见他在“解放台湾”和“统一”问题上,其内心深处的自责与内疚,是真切的。

从历史的角度看,台湾必将统一是大势所趋,但是如何统一,采用什 么样的手段统一,在什么时机进行统一,是一个极具战略性的大问题。以 这8个月内国共两党、两军的情势,国民党所拥有的海、空军,与大陆所缴 获的海、空军,加上苏联当时的空军支援,对比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制海权、制空权,并不是决定这一特殊时期里“统一”的绝对因素。

既然如此,这场“解放台湾”的战役,就与历史上的任何一次“解放”和“收复”的方式没有两样,不管是康熙大帝还是郑成功,在排除了 “制空权”“制海权”的前提下,以最原始的渔船、舢板来进攻,是没有任 何区别的。这一点,假如不用“钻牛角尖”的方式来思考这一问题,其答案是能够得到肯定的。

25日凌晨,朝鲜战争爆发。

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深感如果在西太平洋北部失去南朝鲜,在南 部失去台湾,则其盟国日本将被共产党国家南北夹击,菲律宾和东南亚 各反共国家,也将受到严重威胁;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布置的西 太平洋防线,将被中共斩成几截;美国在亚太地区和西太平洋的战略利 益,将因此受到重大损失。因此美国一改此前“抛弃蒋介石”的做法,对“解放台湾”做出了强烈的反应。

27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发表公开声明,宣布武装援助南朝鲜,并命令第7舰队入侵台湾海峡、空军第13航空队进驻台湾,并宣称:

在该地区执行合法而必要职务,已命令第7舰队阻止对台湾的 任何进攻,台湾未来地位的决定必须等待太平洋安全的恢复,对日和约的签订或经由联合国的考虑。

美国总统杜鲁门的“台湾未来地位的决定必须等待太平洋安全的 恢复,对日和约的签订或经由联合国的考虑”的论调,以及派遣美国第 7舰队在台湾海峡,阻碍了毛泽东“解放台湾”的计划,致使大陆失去了在金门战役登陆作战失败后“解放台湾”的最佳时机。

是时,月初由台湾来大陆的李次白,接到了来自台湾胡伟克发出的急信:

国共合作之事不必说了。

此时逗留在上海的密使李次白,被以“特务”罪名关进了青海的监 狱。4年后,李次白被送回四川老家,借住在陈毅三弟陈季让家中,直到1978年才得以离开大陆来到香港,希望能回台湾安度晚年。但是,年已七旬的李次白,也被台湾拒绝了。至1987年,李次白在香港去世。

28日,愤怒的毛泽东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八次会议上指出:

全世界各国的事情,应由各国人民自己来管,美国对亚洲的侵 略,只能引起亚洲人民广泛的和坚决的反抗,打败美帝国主义的任 何挑衅。

毛泽东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南北两面受夹击的不利态势,又反复 考虑美国第7舰队在台湾海峡挡着的现实,解放军没有可以与美国现代化海军进行海上较量的可能,遂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解除福建前线再攻金门的任务,推迟解放台湾的时间,将主要战略 方向由东南转到东北。

周恩来总理代表中国政府发表声明:

严正谴责美国帝国主义者武装干涉中国、朝鲜内政,中国决心为解 放台湾奋斗到底。

“解放台湾”和“统一”的战略,在朝鲜战争的严峻形势下,被迫搁 置。从此,由金门战役延宕下来的“解放台湾”和“统一”大业,也延宕下来,至今60 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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