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平
我家代代养狗,养了一代又一代,每年为了吃到更多的狗肉,一养就是一大群。我家有个很大的狗圈,老爸把狗们关在圈里,它们互咬也好,抓狂也好,从不让它们出去,谁扒在墙上向外“汪汪”乱叫,老爸跑过去对它就是一顿暴打。老爸对这群畜牲,也从来不会好好伺候,哪怕饿死了一两条,他也从不上心,若是想吃狗肉了,便选一条肥肥的狗,杀了加个荤菜,饱餐一顿,打着酒嗝,撸着比我还小的小鲜妈睡大觉去。
我觉得,我们家一代一代地养狗,完全是为了吃狗肉,狗守不守家护不护院,那是狗应该做的事,哪怕狗守家护院得好好的,但只要它长肥了,老爸抓来杀了就吃。
邻村也都养了狗,但那些狗很自由,全都散养在外面,人与狗很是和睦相处,但老爸每次路过,那些狗对着老爸总是龇牙咧嘴地“汪汪”大叫,老爸拿着棍子向那些狗挥去,前面的狗跑了,后面的狗却又来了,一条条全都是龇牙咧嘴,向老爸张牙舞爪,老爸防了前面防不了后面,防了后面却又防不了前面,每次路过,他总被吓得提心吊胆。于是,他再去邻村的时候,便拿着他吃不完的一些狗肉,向邻村的狗扔去,但那些狗只对狗肉闻了闻,像是嗅到了同类,偏偏不吃,反于对老爸叫的更凶,吓得老爸撒手就跑了回来。但他回到家,想起邻村对他龇牙咧嘴的那些狗,对家里的狗便一顿拳打脚踢,打得家里的狗“汪汪”大叫。
我就不懂,我们每有吃不完的狗肉,或吃剩下的狗骨头,全都抛给狗吃,因为肉少狗多,它们争着抢,为了这一口狗肉居然撕咬起来。后来,每当我们吃狗肉,这些狗都远远地看着我们,只要我们的手一挥,它们就疯跑了过来,一群狗争抢着一个狗骨头。所以,我们家的狗没有一条不吃狗肉的,邻村的那些狗怎么就不吃狗肉了呢?我左思右想,可能是我家的狗粮不够,常有饿死的狗,才让它们争抢着吃狗肉吧。
老爸也学乖了,下次去邻村的时候,就不再带狗肉,只带狗粮,那些狗见老爸抛了狗粮过来,果然争着吃狗粮去了,不再对老爸“汪汪”地叫。但再到下一次去的时候,那些狗依然对老爸“汪汪”地叫,比上次叫得更凶,差一点就被狗咬着,老爸没办法,只好把准备了的狗粮又向狗抛去。
老爸回来,想起差一点就被那些狗咬着了,不由生起气来,拿起根木棍,向家里的那些狗使劲地打去,打得那些狗“汪汪”地乱叫不迭。
时间久了,我见老爸总是打家里的狗,总是拿着自家的狗粮去喂邻村的狗,很纳闷,便问他,他说:“你不懂,人家的狗只认生,多喂人家的狗,把它们喂得多了,喂得饱了,它们自然就不会咬你。自家的狗,随便你怎么打怎么骂,它还是自己家的狗,你就是饿死它,它还是只认主!"老爸一顿语重心长的话,把我彻底整了个懵逼。
“喂人家狗,能喂熟?我看邻村的那些狗还不是照样咬你?"
"那说明喂得不够,下次再多喂点。不信,你看,它肯定会向我摇尾吃怜!"老爸这样说道。
我还是不理解,又问:"我看你也喂了它们几十回了,你每次去,只要不抛狗粮,它们不还是咬你?关键是,咱们家的狗认主,你不但老是打它们骂它们,还经常饿着它们,每年都会饿死几头,也不能这样欺负自己的狗啊!"。
“狗不过就是一畜牲,家狗野狗都一样,能省一点就省一点!这种畜牲,还有什么欺负不欺负?它们天生就畜牲命,你怎么还把它们当人呢?”
“那邻村的狗不也是畜牲么?你却凭什么喂它那么多的狗粮呢?”
“哎呀,你咋还是不懂?那不是为了不让它们咬咱吗?只有喂的多,它才不咬你。"老爸白眼向我一瞪,教育着我说。
“如果咱们家的狗也咬你呢?"
“它敢?我早一棒子打死这狗东西了!"老爸狠狠地说!说完,他看到一只狗爬在墙上向着外面“汪汪”地叫,抓起一根棍子,一棍就打死了那只狗。
我看着老爸拖走死狗的背影,惊呆了!
老爸再去邻村,还带着小鲜妈,那些狗还是咬他,一咬就是成群结队地向他奔来,吓得他慌忙去抛狗粮。但小鲜妈吓呆了,躲在他的身后,只好死死地抓住他,让他来不及掏狗粮,只好把狗粮全倒在地上,丢下小鲜妈,一个人逃了出去。
再后来。面对邻村的狗,老爸再不吝啬狗粮,见狗来了,老远就抛下狗粮,让那些狗吃个够,只可怜了自家的狗,每只都饿得眼巴巴儿地的。
有一天,我路过邻村,我没有抛狗粮,那些狗却都像往常一样没有咬我,我突然明白,那些狗不咬我,也不咬小鲜妈,只咬老爸,那些狗肯定知道老爸身上有着几十年以来的屠狗恶习,才让那些狗对他产生了恐惧,也才使得那些狗组成团伙,成群结对地撕咬他,那些狗自由散漫惯了,你就是喂它再多的狗粮,它们哪里还把他当主呢?在这些狗们的眼中,老爸恐怕只是个屠狗的对手罢了。他的权威,仅是在家狗身上。
后来,我每路过邻村,都神态自若,那些狗把我当邻村的人一样,很是友好,有些狗看着我,还摇尾撒欢,我觉得,这才是人家养狗的样子。
而老爸呢?他算哪门子养狗?狗来了,把小鲜妈都丢下不管,他哪还是个养狗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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