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城门洞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争秒夺分，少年坐在路边看，他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那么着急。后来，有耐心人告诉他，那是和他家乡里，集市一般的，绝早起来，人们忙于交易。
在城市里住得久了，少年多少知道一点交易的事情，譬如以劳力交易钱，以钱换所需物品，这些都是公平的事。在集市上，他看到种种他所不解的事，做馒头的绝不肯吃自己的馒头，每逢午饭时候就和做面条的换着吃，不是因为换口味，是自己做的自己心里太明白，可是少年不解，为什么不做自己放心，别人放心的馒头呢？
集市是无处不在的，市场化如同空气，渗进每个人，每件事。如果要生，就要用心做生意，乡间的生意不是这样的，是春天里，满山满眼的绿。
少年一直没有学会做生意，他说不得假话，做不得假事。他过得很辛苦，大家笑话他说，一个不肯做交易的人，怎么混得开？
少年混不开，于是他再也没有加入那扇宽敞的门，没有加入那洪水样的人流。
他走在一条细细的山路上，那条路的两旁，长着碧树白花，那条路的尽头，有一个陈旧的院落，坐着一个白发的老奶奶，头发是雪白的，院子里晒的床单也是雪白的。
你信这样一个少年的存在吗？如信幽谷素花的清芳，如信岩壁下泉水的沁凉，如信粗布衣衫难掩内心的清白倔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