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欢某处庄园,喜欢某处风景,你不必用金钱买下它,在它里面居住,而是要经常在心里想着它,经常到它那里去兜圈子,你去的次数越多,你就越喜欢它,你就越可以说是它的主人。——梭罗
在三月,在窗前,对着外面黑灰的夜,参差灯火,楼顶的星星,不舍得睡,又没有什么可说。只觉得窗外满满的,都是湿润凉甜的气息,记不得哪天风向从西北变成东南,记不得哪天雪彻底消融在空气中。只是看看,心满意足的。
点起灯来,灯下试春衫,灭了灯去,感觉到窗外,有一个人穿着素朴的蓝衫,簪一襟空香,站了一站又走远,我能听到足音的轻响,它就是这三月的夜了。
上次还和伙伴一起取笑,在饭桌上异口同声说“没什么可说的”的两个人。现在想来,世事十有八九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或是因为懵懂不清楚,或是因为不堪,或是因为太美。
相对于这样素好的春夜,相对于在高枝上轻轻摇晃的叶蕾,相对于一声鸟语一朵花,相对于那一切单纯的,人生总嫌繁复。
有朋友说,我们没有那么丰裕的钱去收藏那些画,可是,我们从那些画中感受到的美是真实的。她是一个懂得拥有的人。赏花赏到气息,氛围,情怀。隔江看花,隔窗听雨,隔着人世中一层一层占有的标签,轻启那古旧又明润的光。
如同,浴一回月光,落两肩花瓣,踏一回轻雪,活着,走着,看着,欣喜着,却没有患得患失的心情。
我是不会讲故事的,想在《一千零一夜》里,我大概活不过一天。我能记下来,落到字纸上的,总是一些片段,我喜欢那些好像独行于世的种种细碎,星屑一样的,雨痕一样的,草籽一样的,独行到没有依赖,落到哪都能活。
没有情节,在单纯的事物里体会丰满的情感,没有枝节,满树的雪化了,满树的繁花落了,满树的霞又掠过,总有无重数的欢喜,轻覆岁月。
甚至,我从来不觉得我曾拥有什么,那些,只是曾经。
当我回望它们,譬如这个春夜的宁和,我已经与之分离在这尘世,在时间的荒野。
当我们缅怀,意味着我们早已错身。
所以,我只想在这会飞逝的面前,写下我所看到的,那些有一点点美的,即使只是一点点。
纪念,趁着我们还在隔窗相见。
趁着,风向东南,足音未远。
趁着,灯还暖。
写这几句给三月夜:
泪弹不尽临窗滴,
就砚旋研墨。
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
红笺为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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