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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怒放,却开到荼蘼】

 


    一个浪荡子,玩起感情来,可以故弄玄虚,分身有术,犹如杂技,不仅脚踩几只船,还能多点开花。比如胡兰成。一边对张爱玲心心念念,一边跟小周藕断丝连,同时还能忙里偷闲对并不秀美的秀美求婚:“我们正入中年,三月桃花李花开过了,我们是像初夏荷花。你一定要和我结婚,你依顺我,答应一声我听听。”

    秀美有没有答应,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这一段经典肉麻名言,被胡兰成的粉丝女作家朱天心演绎了一个惊世骇俗的长篇爱情故事——《初夏荷花时期的爱情》。

    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且是对着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孀居女子,不管是否肺腑之言,都是花了心思的,令人好生佩服。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或许只有胡兰成那样的情种,不管投放在谁的身上,只要给他一点温暖,都可以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仅桃花朵朵,还能梅开数度,永远雪月风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很容易迷惑人眼睛。到底是心花,还是花心,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包括恋爱中的对象——只要稍微比较一下,就能鉴别出来。

    花心如胡兰成,花开几朵,各表一枝,足以装扮一生。可惜花季有期,最后难免岁月凋零,落红成阵,那是她们碎了一地的芳心啊。而他,有花堪折却抽手了,或伸向别处,当乱红飞过,空剩残枝,只留下枯藤老树的形象,风烛残年,不被世人待见。

    心花如徐志摩,人生短暂,然而四季分明,一枝独秀——无需旁枝末节,一花一世界,就是他人生的全部。张幼仪不算,那是无花果,直到遇见林徽因,他才如沐春风,情窦初开,在心底开出一朵小茉莉,芬芳而诗意,但是却不小心招惹了路人,引来了亲友的纷争。这一段感情,只开花,不结果,他终于发现,她只不过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他波心,不必讶异,无需欢喜,最好忘记。然而诗人没有死心,当徐志摩遇到风情万种的陆小曼,美丽催情,心花怒放,将倩影紧紧拥抱。然而他抱紧的只是绵密的忧愁,她不是一片云朵,她只是一片雪花,他想乘风归去飞越旁若无人的境界,而她则还留恋人间想做富贵花,最后被现实溶化。诗人徐志摩,心花开放后,为了悬崖上的那朵,而粉身碎骨。

    初夏的荷花还早,开到荼蘼花事了。

    心智早慧的张爱玲,情感却晚熟,或许因为从小养成的孤僻冷傲,一直将心房紧闭,闲人免进。直到伪文人胡兰成的闯入,一点花言巧语,就让她一颗高傲的心在尘埃里开出花来。奈何胡兰成只是个爱花人,却不是个惜花者,任她在天涯海角热烈地开放,现世动荡,岁月有恙,她一个人再怎样坚持,也只能独自萎谢,心灰意冷,从此不能再爱了。虽然很多年以后,她在异国他乡认识了赖雅,结为夫妇,但是早已没有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不过是相依为命地生活,在衰老与病痛中心力交悴,最后孤独终老。

    也难怪,周星驰与众多星女郎嬉戏一生,撒向人间都是笑,而他自己却一个人白头到老,并且在《西游·降魔篇》的首映上向公众承认:“都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不会结婚了。”贵为星爷,怎么可能找不到结婚的对象?只要他招呼一声,只怕全港女士都愿意投怀送抱。他的言下之意,花季已过,荼蘼都谢了,没必要再动心,否则,即使开出天花来,也不应景。别像默多克似的,七老八十了,还对年轻的邓文迪动情,结果无异于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你看他家现在都乱成什么样,闹心!

    写到这儿,适逢中国传统的七夕。每年这一天,都是别人的情人节,我的光棍节。不过,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早早就让办公室的女生下班回家收拾自己,好与男友或丈夫赴约——我温馨提示:约会与上班不同,允许女生迟到半小时,以示尊贵矜持。我一个人还在换装准备打球,就有女生跑回来投诉:“总监,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他今晚要陪你打球,让我自己逛街。”毛病,不陪他老婆过七夕,陪我干嘛?他在球场上理直气壮地答:“我最烦女人这样,孩子都有了,还过什么七夕?”

    亲,听到没?这就是捧着心花携手走进婚姻殿堂的真实情景。花季短暂,还没开到荼蘼,就满眼荆棘,刺痛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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