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春秋未老

 

 

 

 

  走的路没有多长，看过的聚散离合也不算无数。作为一个经历有限的人无法编出那么曲折动人的故事。

    我生于太平盛世，渡过十七个春秋的长亭，山川烟火。撑起四季的荷塘月色，兑换一千只白鹭。摇落在伴湖的浮舟，一脚一步，踏碎了一池盛放在湖水的白月光，终于把河岸的故事变成了我一生辉煌的惆怅。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水。听说远方的人难以入眠。

   早晨起来一片西窗夜雨，晨光未熹。下去买早餐回来收到来自上海的书信，一并收进装满旧书的盒子。书信里面夹着一张古画的花鸟书签，夹在最近阅读的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的文集中再是适合不过。我想起早年间在故里的老屋的阁楼上翻看爷爷锁在木箱里面的旧书，在昏暗的阁楼上打开靠近屋檐的小窗口，就有整片浓厚的阳光进来，铺满了窄小的阁楼。顺着阁楼的小窗口可以看到古旧的墙壁上建有两个燕子巢穴，每年春天都能够看到几颗白溜溜的蛋与几只燕子。在早春的乡里承接了一片浓厚的清喜。

    如今一人居住三四年。关于那些琐碎的时光，也只能在深夜烟火暗晖的城市里想起，无人为谈。我想这大抵算是一种沉默的悲哀。我听闻你赠我十里烟水长亭，我还你十年以梦为马又何妨。至此，物转星移，事事妥帖。你我经历何止岁月二字？

 

 

    每一日都要告别，就像每一日都要相遇一样。认真地朝夕，在宽广的山川湖泊之间席地而眠。其实我们都懂，为了不至于埋没在人潮之中，庸碌一生，而努力地做着活地丰盛的人。每一个人都是庸碌无畏寻常到极致，却又近似绝版。让我可以在千千万万的人潮中一眼就可以看得出那是你。最是一霎间惊艳，你又喜欢她到了极致地沉默。至此同她的一场邂逅，其余的人只能成为经过。

    如今，我每日都要经过转角的街灯。饮上一杯晾好的清茶与剪好一支茶花无人可赠，放在盛满清水的瓷杯里独自颓败。白天穿过人潮熙攘的长街，买上三块钱一斤的香蕉，可以吃上一两日。晚上码字，有时候写上五分钟就出门找吃的，亦或是翻着旧书迷迷糊糊地睡着，明日起来发觉压邹了小半本纸张。这样的生活平凡且庸碌，无以为报。好在能够活得知根知底。如今愈发懂得，真正的成熟不是一种姿态，关键是在于内在，不轻薄，不虚浮，而是该丰盈，该厚实。一期一会，总要将这一世过出蓬勃生机。

    在这一场生命旅行里，有人弃逐也有人抵达，有人庸碌也有人伟大。这一生我不求锋芒出众，但求活得够本，至少能躬逢其盛，使生命别具一格，即便小众到孤芳自赏。

 

 

    安妮也在{二三事}提到，倘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这般情意，我大抵是懂得的。内心里潮声汹涌，嘴巴却像养满了青苔，储满平静。我曾与一个友人在夜里睡在楼顶上看星星。他平静地告诉我：曾经最亲密的人如今落得争锋相对，形同陌路。那些曾经可以拿出来炫耀一起经历过的风霜，如今反而成了最讽刺的笑话。那时候友人音色沙哑，心生晦涩。在月光葱茏的夜里一寸一寸温润了各自的眉眼，心酸又稳妥。我想起年少时喜欢过的人，站在绿野漫漫的花树下，抖落了一身白雪。望着恬静的侧脸，内心幽然如同一川柔顺而甜蜜的湖水。如不动声色坐在暖炉边用荷叶露珠煨一壶茶的老人，煨着一壶千丝万缕的柔情。直到后来，在经世熙攘的人潮中想起，竟再也说不出一句想念她的话来。

   你从心里成了一个寡淡的人，只信仰诗和远方。 不言一发穿过整座城市，山川与烟火。周身全是雾色迷蒙的苟药。海棠与茉莉。正在经历人生的种种，并会好看的成长，与他人不一样。谈起过往时，放佛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值一提，想起的全是那些心平气和地卑微活着的人，应是善良的。

 

  

    后来，听说你馆起了长发，宛转蛾眉。

    后来，听说你喜欢我是寂静善良，长似少年样。

 

 

   黄昏时与友人步行，路过西河，两旁的屋顶全是黄色。临水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藤，朵朵紫色的小花细致地别落在葱郁之上。我与友人站在河边的栏杆上用手脚比划着怎样才能把那一片葱郁照得更好看。夕阳正好，我在心里想：种出这一片葱郁的主人一定是个美妙的女子，在安慰着旅人的时光，与成片的葱郁顺水乘舟，舟停落足。

 

 

 

 

 

 

 

 

                                                    沈时书、九月微熹

                                                    我想要用河岸春秋，兑换一千只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