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可能

   

总有些这样的日子，食无欲，色无趣，书无聊，字无味。酒亦清贫，茶亦寡淡，冷暖阴晴随意，是非对错无论。亦梦亦醒，亦行亦卧。可飞扬，可怠惰。恍兮情有所寄，惚兮心不在焉，若即若离，若隐若现，非是了凡脱俗，便为行尸走肉。

平安、健康、快乐，挂在嘴边的容易，亦需先过得“自处”一关。

大抵无聊，多闲生是非。“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之谓也。

掉在一样格局里久了，除了自己一一捱过，以外力来打破亦是惯常，是为变故。突然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招惹了是非；忽然被人需要、依赖，变得重要起来；骤然打乱了平日起居习惯，为无常牵引，非做些意料之外的事不可；一觉醒来升了官、发了财、有了艳遇，眼睁睁平常里别开一生面，仿佛前程似锦无限美好都来眼前，比白日做梦更加白日做梦。

趋利避害，惧死贪生，性也，人与畜无二。世之成住坏空，但着一盈字满字，亏与缺生矣。不消吉凶悔吝以度之，我选择一一捱过，不劳枉取，徒生是非。若人生就是过程，经历便是财富。即使无聊，时间耳。闲来无事，总胜于无暇以生，是为清福，正合了我之德薄福浅。感怀之余，愧意渐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总要为世间有所点缀。做不得春花烂漫夏荫清凉秋实累累，便做一片冬日里最寻常的初雪，若妆点了一下你的眼帘，也算得不虚此行。

于是人生之意义，像一双孩子的小手伸将了来，狭隘、自私、偏颇、愚昧无以遁形。我是一只填饱了肚子躲在树上叫些闲话的乌鸦，只唱些东边日出西边雨、太阳出来喜洋洋的无懒，全不顾那厢，《哀江南》凄婉：“……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人间事事不堪凭，但除却无凭两字。”

我总相信另一种可能的存在，于境况，于生死，于情怀，于哀乐，……源于内心。

 

小记：立冬日，“水始冻”；后五日，“地始冻”。野旷树稀，湖面冰结。“霭霭野浮阳，晖晖水披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