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故事

那片绿化带里，挖野菜的人几乎没有了。今天去，一个人影也没看见——荠菜开着一丛丛的白花，它们已经不再鲜嫩。

（一）我的野菜，我的芦花鸡

我小时候是经常挖野菜的。每天放学，拎个小竹篮，一把小镰刀，再掰半个馒头，一小块儿咸菜——得加点餐，不然饿得慌——几乎是一溜小跑儿奔向地里。馒头啃完，开始干活。只要是绿的菜，都要。那时候不知道所谓的“地苗菜”就是荠菜；当然，更不知道地苗菜可以配上虾仁木耳鸡蛋包饺子是很不错的美味。挖野菜，很单纯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家的芦花鸡。

是的，芦花鸡特别爱吃菜。每次我一进门，它们就会条件反射似的冲过来，跳起脚，啄从竹篮缝隙里探出头的嫩绿嫩绿的“地苗菜”——那时候我就喜欢挖地苗菜（荠菜）和“面条菜”这两种，还有一种长势很旺、产量很高的菜，是一种什么蒿子，有一股味儿，我就不割它，，虽然鸡不挑食，但我不喜欢。我常常嫌芦花鸡吃菜太心急，就是啊，还没等我撒到院子里，就过来抢，好几只围着，尖嘴有时还会啄到我的手，这时候就会生气的踢它们，可是往往踢不到——它们机灵得很。

从我记事起，家里就一直养芦花鸡。母亲是会过日子的，鸡蛋除了我们自己吃，还可以换几个零用钱。虽然芦花鸡在院里散养，一不小心就会踩一脚鸡屎，心里会恨恨的；可是，我更喜欢听见“咯哒咯哒”的叫声，一次叫声就是一颗粉白温热的鲜鸡蛋；听见叫声，就飞奔向鸡窝，鸡刚一飞出来，就赶紧把鸡蛋摸出来，趁着热乎，在眼睛上来回擦擦——据说这样能治眼病，虽然我没有眼病，但是每次都会擦眼睛——鸡窝里铺的是金黄的麦秸，鸡蛋看起来无比干净。有时候到天晚了才去拿鸡蛋，一看窝里卧着五六个干干净净的鸡蛋，就会又兴奋又小心地摸出来，心里说，是吃了我挖的菜，才会生这么多的蛋！

也许真的是童年的生活会对一个人产生莫名的影响吧，捡鸡蛋就成了我梦里时不时会出现的情景——碎麦秸堆里，走着走着，咦，一颗鸡蛋！赶紧拾起来，再走，呀，又有仨！一边走心里一边说，这不是做梦，这不是做梦，鸡蛋我都拿在手里了！一激动，醒了，原来，真的只是梦。

现在，母亲还养着芦花鸡，还养了一只鹅。鸡和鹅都在母亲的精心喂养下，辛辛勤勤的生蛋，只是，它们吃不到我挖的野菜了。

野菜绿了，童年走了，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