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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翁对韵讲读(十四)上卷十一 真

莲对菊,凤对麟。浊富对清贫。渔庄对蟹舍(xiè shè),松盖对花茵。 

注讲:凤指凤凰,麟指麒麟,都是传说中的吉祥动物。浊富指不义而富,财富来路不正。与“清贫”相对。清贫指穷苦而不失节,也形容非常穷苦。宋代释道源《景德传灯录》中说“宁可清贫自乐,不作浊富多忧”。渔庄即渔村,蟹舍指渔家,也指渔村水乡。松盖指松树的树冠,形状像马车的篷盖,称“松盖”。茵的本义是车垫子,泛指铺垫的东西,地毯。花茵指花开繁盛,像在地上铺了一层毯子一样。

萝月叟,葛天民。国宝对家珍。草迎金埒(liè)马,花醉玉楼人。

注讲:萝指萝藤,叟的意思是老头、老人。明亮的月光透过萝藤架上的空隙洒落在老人身上。

葛天指远古部落首领葛天氏,是伏羲氏部落联盟的十五个部族首领之一。擅长音乐、舞蹈,为音乐歌舞始祖。葛天氏部落在今商丘宁陵县一带,为中国音乐舞蹈之乡。葛天民即葛天氏部落的民众,生活在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之中。

埒指矮墙、围堤,这里指马场的围墙。西晋外戚大臣王济是晋文帝司马昭女婿,生活十分奢侈。他喜欢骑射,看中哪个马场,就用很长的丝线把金钱穿起来绕马场一周,人称“金埒”,谁也不敢不卖给他。金埒马泛指好马,人们拿着青草来迎接。

玉楼指华丽的楼,也指天帝或神仙的居所。唐白居易有诗写到:花脸云鬓坐玉楼,十三弦里一时愁。美丽的鲜花令玉楼上的人沉醉。

巢燕三春尝唤友,塞鸿八月始来宾。

注讲:巢燕指巢里的乳燕,在阳春三月里不停地鸣叫着召唤朋友。塞鸿指塞外的大雁。古人认为塞北是大雁故乡,每年八月开始飞到温暖的南方做客,春天来临再返回北方。

古往今来,谁见泰山曾作砺(lì);天长地久,人传沧海几扬尘。  

注讲:砺指磨刀石。古往今来,谁见过泰山曾像磨刀石样那么平整。西汉建立后,刘邦分封萧何、曹参等功臣侯爵,封爵誓词中说:使河如带,泰山若砺,国以永宁,爰及苖裔。意思是假使黄河细得成了一条衣带,泰山平得成了磨刀石,你们的封国也永远安宁,对你们的恩泽还会延及你们的子孙。

沧的意思一是暗绿色,二是冷。沧海即大海,因水深呈青绿色。成语“沧海扬尘”指沧海变成桑田,扬起尘土,比喻世事变迁很大。天长地久,在人们传说中沧海几度变成了桑田。

兄对弟,吏对民。父子对君臣。勾丁对甫甲,赴卯对同寅。 

注讲:勾丁是一种藤本植物,又名钩藤,可入药。甫fǔ,本义是有蔬菜的田地,是“圃pǔ”的古字。引申为刚刚、开始。甫甲指甫甲草,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又称佛甲草、铁指甲、狗牙菜,也可药用,或作为绿化景观植物。

卯指卯时,也就是早上5点到7点。古代检查人员出勤情况,卯时点名,称“点卯”,赶到点名的地方去称“赴卯”。寅的本义是从函匣中请出箭矢,引申为恭敬,再引申为对同僚官员的敬称。同寅即同僚。丁、甲是十天干中的两干,卯、寅是十二地支中的两支,所以分别相对。

折桂客,簪花人。四皓对三仁。王乔云外舄(xì),郭泰雨中巾。

注讲:折桂指科举考试及第,考中进士。《晋书》记载,西晋人郤诜(xì shēn)博学多才,非常孝顺,被举荐为官,多次升迁到雍州刺史。吏部推荐他当丞相,晋武帝司马炎召见他,问他对自身如何评价。郤诜回答说:“在贤良对策方面,我认为自己应该是天下第一。我就像月宫里的一枝桂枝,昆仑山中的一片美玉。”武帝听了哈哈大笑。月宫又称蟾宫,后来便以“蟾宫折桂”比喻考试得中。“折桂”在现代用来指竞赛或考试获得第一名。折桂客就是考中的人。

簪(zān)是插、戴的意思,簪花人就是头上插花的人,指美人。唐代女人盛行头上簪花,当时的著名画家周昉(fǎng)绘制的名画《簪花仕女图》现藏于辽宁博物馆。

四皓即“商山四皓”,秦末汉初隐居在商山的四位老人,后来出山辅佐汉惠帝刘盈。三仁指商朝末年的微子、箕子和比干。

微子名启,是商朝天子帝乙的长子,商纣王帝辛的长兄,因出生时母亲身份为“妾”,不是嫡长子,未被立为太子。帝辛时启被封于微国(今陕西眉县),故称微子启。微子启多次向纣王进谏,纣王不听,于是与太师箕子、少师比干商量离开。周武王灭商后,启带着商王室祭祀用的宗庙礼器来到周武王军营,“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向武王说明自己远离纣王的情况。武王非常感动,“释其缚,复其位如故,仍为卿士”。西周初年,平定三监之乱后,周公奉成王命诛武庚,杀管流祭,命启代殷后,奉其先祀,爵位公,做《微子之命》来训戒他,分封于商朝发祥地商丘,建立宋国,后世又称宋微子。国人以宋为姓,便是宋氏的起源。微子启去世后弟中衍继位,称宋仲微。

今微山岛有微子墓、微子祠。

箕子是商王文丁的儿子,帝乙的兄弟。纣王时为太师,封于箕国(在东北地区)。箕子见纣王进餐时必用象牙筷子,感叹道:他用象牙筷子,必用玉杯相配,有了玉杯,便会想得到天下更多稀奇古怪的珍玩。王朝从此衰败,不可振兴了。箕子见纣王无道,多次劝阻,不听,又不忍舍纣王而去,于是割断头发,披发装疯,背地里弹琴自悲。纣王以为他真是疯了,将他囚禁起来,贬为奴隶。

周武王攻破朝歌后,箕子趁乱逃往山西东南部陵川县一座山里隐居,今称棋子山。武王在棋子山找到了箕子,恳切地向他求教治国的道理。箕子陈述夏禹传下来的《洪范九畴》给武王听,史称箕子明夷。武王请箕子协助他共同治理国家,而他不愿做新王朝的臣子,后来率领弟子与一批商族遗老故旧向东逃走,渡过胶州湾到达一座小岛,只见山明水秀,芳草连天,一派明丽景象,便称此处为朝鲜,在此建立箕氏侯国。周武王知道后,封他为朝鲜的国君,不以臣子相待。箕子52岁朝见周天子姬发,路过商都旧地,以诗当哭,做《麦秀歌》。歌中唱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朝歌殷民听见,莫不动容流泪。

箕子朝鲜后为卫满朝鲜,汉武帝时裂为四郡。

比干也是帝文丁的儿子,帝乙的兄弟。帝乙时任少师,受托孤之重,辅佐纣王。从政40多年,敢于直言劝谏。帝辛攻打徐夷,导致国内空虚。箕子、比干等劝谏,纣王不听。周反,纣王大怒,带朝歌城内东夷各族俘虏伐周,比干谏阻,帝怒,以怠慢军令杀比干。夫人妫氏怀孕三个月,从朝歌逃到长林(今河南省卫辉市狮豹头乡龙卧村),后于石室中生子泉。商亡,周以忠义宣扬比干,找到比干的儿子改名坚,给以封地,赐姓林,因此比干成为林姓始祖。命为宗祀,历朝致祭。

孔子称微子、箕子、比干为“三仁”。

历史及传说中的王乔有三人。一是周灵王太子晋,名乔,字子乔,称王子乔。生而神异,幼而好道。曾师从天台山浮丘公学习丹道,后来乘白鹤升天,为天帝右弼。后世帝王封其为“元弼真君”“元应真人”“善利广济真人”。二是东汉明帝时叶县县令王乔,山西人,曾任尚书郎。《后汉书 方术传》记载,王乔有神仙变化之术,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从县里到都城洛阳朝拜。明帝见他经常来却没有车辆随从,感到奇怪,让太史暗中观察。又一次到他快来的时候,只见从东南方向飞来两只野鸭。等野鸭落地,太史马上命人用罗网去捕。捕住后打开一看,网里仅有一只鞋子。召来尚书察看,认得是永平四年皇上赐给尚书郎官们的鞋子,当时王乔也得到一双。

每当临朝时,叶县府衙内的大鼓没人敲打却会自己发出响声,远在京师都能听到。一天一具玉棺从天而降,落在府衙大堂门口。吏役们上前要将它挪开,却怎么也搬不动。王乔对大家说:“不要费劲了,这是天帝要招我回去。”于是沐浴更衣,然后静静地躺在玉棺里面,棺盖很快自己合上了。当天人们把他葬在县城东边,玉棺下葬后土就自己封填起来并堆成了一个坟头。

当天晚上,县城里面的牛都喘气流汗,看起来很疲乏的样子,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百姓们给他建立庙宇,称叶君祠,新来的县令都会先去祭拜他。县府里的官吏到祠里祷告,无不心想事成。有违法犯科的,也会马上受到惩罚。有人说他就是上古仙人王子乔。

三是四川武阳(今彭县)人王乔。杜光庭《王氏神仙传》记载,四川北平山上有白虾蟆,人称肉芝,不是仙才灵骨不能见到。这个王乔也喜好道术,连续十年向山朝拜,感动神灵,登山时就见到白虾蟆,得而食之,身轻力倍,走路能追上快马。现在武阳还有灵仙祠。

郭泰,字林宗,东汉名士,著名教育家,山西介休人。身长八尺,相貌魁伟。擅长说词,声音嘹亮。父亲早亡,自幼家贫。母亲让他到县里做事,他说:“大丈夫哪能做这些低贱的事情呢!”于是跑到成皋(gāo,今郑州上街区)跟随屈伯颜学习,博通群书。后游学洛阳,经人引见拜访当时被称为“天下楷模”的河南尹李膺。李膺对他大加赞赏,和他一起乘船同游,令士子们非常羡慕,因此名震洛阳。郭泰曾经在淮阳、周口一带闲游,遇到下雨,所戴的方巾帽一角被雨水浸塌。士人看见后争相效仿,故意将自己的巾帽一角也折弄成相同的样子,此后流行开来,称为“林宗巾”。后来发生党锢之祸,郭泰不愿入朝为官,返回家乡教书,从学弟子达千人之多。与春秋时期的介子推、北宋名相文彦博并称“介休三杰”。

人交好友求三益,士有贤妻备五伦。

注讲: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意思是有益的朋友有三种,有害的朋友有三种。与正直的人交朋友、与诚信的人交朋友、与知识广博的人交朋友是有益的。与谄媚奉迎的人交朋友、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交朋友、与好花言巧语的人交朋友是有害的。谅,诚信的意思。便,熟悉,巧于。辟,同僻,邪僻。便辟就是巧于谄媚奉迎。善柔意思是善于变化,表里不一。佞指花言巧语谄媚的人,便佞就是惯于花言巧语。

备的意思是完备。五伦指古代中国的五种人际关系和言行准则,即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臣对君要忠,子对父要孝,兄弟之间要友爱,夫妇之间要相互谦让,朋友之间要诚信友善。这两句话的意思是,选择朋友要找有益的三种朋友交往,家有贤妻能恰当圆满地处理好各种人际关系。 

文教南宣,武帝平蛮开百越;义旗西指,韩侯扶汉卷三秦。

注讲:文教指文明、教化,南宣就是向南方传播。百越指古代中国南方沿海一带古越族分布的地区,从江苏南部东南沿海的上海、浙江、福建、到广东、海南、广西及越南北部长达七千多公里的半月形区域,这里生活着众多的古越部族,称“百越”。相对于中原地区,百越的文明发展程度较低,在秦始皇五十万大军南征之前基本处于原始氏族阶段,此后迅速跨入封建时代,但仍保留了很多原始部族生活的痕迹,如断发、纹身、凿齿、漆牙等,被称为蛮族。百越并不是一个民族,而是众多不同民族的统称。汉武帝平定南方蛮族叛乱,把文明教化带到南方,客观上促进了百越地区的文明进步。

义旗指秦末农民起义的旗帜,朝着西方指向秦国。东西方向从西安潼关到宝鸡大散关,南北方向从丹凤武关到固原的萧关,称关中地区,是秦国的发祥地、大本营。秦国灭亡后,项羽将关中地区分为三份,分封给章邯、司马欣、董翳(yì)三个诸侯王镇守,称“三秦”。现在“三秦”的含义有所变化,指陕南、关中、陕北三个地区,并称“三秦”。韩侯指韩信,他在灭秦战争中曾劝说刘邦占据关中,作为后来楚汉争霸的根据地。刘备听从他的意见,灭秦后尽得关中之地,为最后击败项羽建立汉朝打下基础。

申对午,侃(kǎn)对訚(yín)。阿魏对茵(yīn)陈。楚兰对湘芷(zhǐ),碧柳对青筠(yún)。 

注讲:申指申时,下午15-17点。午指午时,中午11点-13点。侃是理直气壮,从容不迫的样子,如侃侃而谈。訚是谦和恭敬的样子,如訚訚如也。阿魏、茵陈都是中药材名称。楚兰指楚地的兰草,湘芷指湘江边上的白芷,也在楚地。兰、芷都是香草名称。芷的意思是香味独特,令人止步。宋范仲淹《岳阳楼记》中写到:岸芷汀兰,郁郁青青。汀指水边的平地。筠本义是竹子的青皮,代指竹子。

花馥馥(fù fù),叶蓁蓁(zhēn zhēn)。粉颈对朱唇。

注讲:馥馥形容气味芬芳,香气很浓。蓁蓁指草木茂盛或荆棘丛生的样子。

曹公奸似鬼,尧帝智如神。南阮(ruǎn)才郎差北富,东邻丑女效西颦(pín)。

注讲:曹公指曹操,《三国演义》中把他刻画得奸诈虚伪,又诡计多端,所以说“奸似鬼”。尧帝智慧高超如同神明。

南阮指阮籍、阮咸叔侄,都是西晋名士。西晋时阮氏家族住在洛阳都城内一条街道的南北两边。阮籍、阮咸住在街道南边,家贫而多才多艺,所以称“南阮才郎”,他们缺少的是像街道北边阮氏人家那样的富余。每年七月七日太阳好的时候,北边富余的阮氏人家纷纷拿出衣物晾晒,五彩纷呈,光艳夺目。阮咸也把自己的大花裤衩用竹竿挑出来立在道边。别人问他干什么,他说:“不能免俗,应付一下罢了”。

东邻丑女指东施,和西施是邻居。人们都说西施漂亮,东施便暗中向她学习模仿。一次西施胸口痛,捂着胸口皱着眉毛,有人看见了就关切地向她问候。东施也学着她的样子,故意在别人面前捂着胸口皱起眉毛,别人却嘲笑她样子古怪。成语“东施效颦”意思就是模仿不好反而出丑。“颦”是皱眉的意思。

色艳北堂,草号忘忧忧甚事;香浓南国,花名含笑笑何人。

注讲:北堂古代指居室东房的后部,指母亲居室,也代指母亲。忘忧指忘忧草,即萱草,又名黄花菜、金针菜。花色多样,鲜艳醒目。北堂外的花草那么鲜艳,名叫忘忧草,忧虑的是什么事呢?

南国指南方。南方生长一种叫“含笑”的花,香气浓郁,花名“含笑”到底是在笑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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