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北宋时期,河南商丘,有个大户人家姓陈,良田百亩,家宅无数,高墙大院,奴仆众多,一时风光无两。
人都说富不过三代,陈家也像被施了咒语,到了儿子这辈,可就走了下坡路,祖上的家业败了一半,等到孙子陈天龙这辈,更是所剩无几了。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比一般庄户人家强。
陈天龙娶妻贾氏,贤良淑德,励志辅助丈夫陈天龙重振家纲,光宗耀祖。
可谁知,陈天龙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妄名一条龙,分明就是一条虫。
干啥啥不行,做什么买卖都赔,总怨时机未到,总叹气运不佳。
慢慢的家里越过越穷,贾氏却还不死心,深信丈夫是对的,只是差那么一点点运气。
眼看着家里能当的都当了,这陈天龙还是不知反省,四处游荡。
这天,有人捎信说父亲的世交薛家有请。
这陈天龙心想,看看吧,这时运说来就来了,谁不知道,薛家那是当地的首富啊?
他穿戴整齐,提上一匣果子就去了薛家,礼数总不能丢。
到了薛家,薛老爷子请这世侄坐定,还好酒好菜招待他,说当年江中遇到风浪,承蒙陈大哥搭救,才得以有今天的成绩。
得知陈家如今遇到困难,有意帮衬一把。
陈天龙大喜倒头便拜。
薛老爷子拿出20两银子说是让他做些小买卖,但要他踏实肯干。
其实薛老爷子早有耳闻,知道陈天龙也是那不成器的,可是毕竟他父亲有恩于自己,就当报恩,拉他一把,想他都吃尽了苦头,这回应该能有所改。
陈条龙千恩万谢,真打算大展拳脚,好好干一场了。
天色已晚,酒足饭饱,他背着装银子的褡裢就告辞回家了。
这贾氏又在灯下等陈天龙回家,见官人回来,赶紧帮他取下褡裢:
“官人!囊中何物,恁般沉重?”
这陈天龙,借着酒劲,就想逗逗娘子:
“娘子随为夫一直过得清贫,今儿我遇到一户好人家,把娘子典了,此后,你过你的富贵日子,我呀,也有钱经营个生意,一举两得!”
贾氏看着那么大包银子,竟然信以为真了!这丧天良的官人把自己卖了?
“官人,我贾月娥自嫁你那日起,从未贪图过富贵,只想着从一而终,官人这般计较,怎不与我有个商量?”
“娘子,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今你和我过了这么多年,都还过着贫穷日子,我对不住你呀!还是听了为夫的话吧!另从高就。”
这陈天龙玩笑可真开起没完。
把贾月娥气得,摔门而去,回娘家了。
这陈天龙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只当娘子去插门了,沉沉睡去。
夜半,有个泼皮无赖宋三赌光了钱,经过陈家,看着门没关,就起了歹心,想着自己输得一无所有,到这家里顺点什么。
可巧就看到了那个褡裢,一拎,沉沉的!定然是宝贝!刚要拿起来就走,可一头压在那陈天龙头下,更要命的是他忽然说话了:
“水!娘子我要喝水!”原来渴醒了!
宋三暗骂,谁是你娘子,还想抽出褡裢就跑,他这一用力,陈天龙忽然感觉不对劲,猛睁开眼睛,发现有人抢褡裢!这怎么行?他一把薅住不撒手。
这宋三原本早上是要去砍柴的,背上背着斧子,谁知碰上赌场,在那里耽搁一天,眼下自己分文没有,见到这么大一包银子,简直红了眼,看陈天龙和他拉扯,抽出斧子,对着陈条龙脑门就砍下去……
那是一把磨得澄亮飞快的斧子,深深地嵌入脑门,陈天龙应声倒下,血流满地。
宋三背起银子连夜逃窜。
第二天,当人们发现陈天龙时,血已结痂,尸体僵硬,脑门上一把斧头深陷。
再说贾氏,小脚趁夜磕磕绊绊回娘家途中,越走越害怕,可是已经出来了,怎么能回头呢?她一边走,一边害怕,一边哭,感叹自己真是错付了一生呀!
没一会功夫,后面来个人,走的很快,贾氏又惊又喜,惊的是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喜的是万一是好人,可就有伴了。
来人正是张木匠,给人家干活贪晚了,才回来,看见前面应该是个女子,走路虽然紧倒腾,又是不快的。
果然,张木匠搭讪着:
“小娘子何事赶夜路?”
“家有急事。”贾氏也不敢说实话。
“去往哪里?”
“前面贾家庄。”
“刚好顺路,我也到那边。”
“恁巧,我们结伴吧,也求兄弟仗个胆。”
“甚好。”张木匠也不推辞,美女通行,旅途有伴,有啥不好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也不害怕了,路上只遇到到个赶驴车的迎面走过,再没别人。
他俩做梦都没想到,一场灭顶之灾正等着他两个。
第二天,人们报了官,陈天龙死在家里,他娘子当夜不在家,门是敞开的。
捕快一调查,找到了目击人,昨晚二更天,一男一女向贾家庄方向去了。
周县令即刻判断,这是奸夫淫妇谋害亲夫案,马上把贾氏和那张木匠捉拿归案。
贾氏大喊冤枉,那周县令便用了大刑,令二人屈打成招,秋后问斩,这案子就稀里糊涂结了。
再说那宋三,抢了银子杀了人,想自己反正也没啥好活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跑到山里当了贼寇。
做贼寇就不能坐吃山空,隔三差五就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下山抢劫。
这一天,他在草丛中等待大客商经过,可没想到,人家走了大路,他无功而返,正悻悻的,打算回山里,忽然听到扑棱扑棱的响动,循声看去:
妈呀!一个白衣女子,束一段白绫,吊在一棵树上呢!
这十恶不赦的贼寇,他也有良心发现的瞬间,赶紧托起那个女人,隔断白绫,把她解救下来。
又见她身体虚弱,扛上山去将养。
几日后,女人缓过精神,梳洗过后来拜见恩人。
这宋三一看,小女子倒有几分颜色,不由起了色心,便逼迫这小娘子给自己做了压寨夫人。
小女子姓卢名叫卢玉娇,其实正走投无路,丈夫因官司死了,村里泼皮欺负她是个寡妇,便经常来调戏,乡里乡亲的又传说她不守本分,还是个克夫的,有道是众口铄金,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难辩自己的清白,所以想一死了之。
如今被这贼寇救下又进了贼窝,罢了,听天由命吧,这山大王对自己也不赖,且委身于他。
话说,自从卢玉娇嫁给宋三,宋三人生就象开了挂,连连得手几笔大买卖,宋三那是真得意。
有了银子,宋三也想金盆洗手,干点正经营生,毕竟做贼寇那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呀。
于是就带着卢玉娇下了山,化名赵风云,在镇子上经营起一个收丝铺。
有了余钱还会去烧香拜佛,这一晃过去了10年,日子过得安稳。
有一天,宋三酒后和卢玉娇说了实话,其实,他当时占山为王都因为那20两银子和一条人命。
卢玉娇暗暗吃惊,就又给他倒上酒,引他把故事都说出来。
宋三就把自己进了陈家,抢了那20两银子,用斧子把陈天龙砍死的事一五一十的和卢玉娇说了。
卢玉娇惊掉了下巴,原来,这人才是杀死陈天龙的真正凶手,那、那自己的官人岂不是被冤枉的?
却原来这卢玉娇正是那张小木匠的妻子。
玉娇和贼人共处了十余年,早就心有城府,她不动声色,假装安慰:
“过去的事情了,官人且放下吧,日子需得向前看。”
宋三全不怀疑,酒后呼呼大睡,卢玉娇挪动金莲,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县衙,此时县令已经更换,不是先前那个糊涂官。
卢玉娇上气不接下气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县令又翻出旧卷宗,果然疑点重重。
命两个捕快把睡梦中的宋三带到县衙。
宋三其实早就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东窗事发,一下瘫倒在地,没费什么劲儿,全都招了。
县令判他死刑,斩立决,所有资产尽归卢氏所有。
这正是,
一个玩笑送了命,偏遇糊涂周县令。
赔了娘子搭路人,歹人法外享余庆。
奈何坏事扰清心,一朝翻案真凶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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