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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清明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正是万物勃勃生机的时候。可是因为今年有个闰二月,又有闰月不上坟一说,所以四月清明的上坟,就提前到三月艳阳天。

也不知是老天知道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今年的三月,过了中旬后,天气忽冷忽热,变幻莫测,让人都不知道如何穿衣搭配了。

每年的清明前后,阴雨连绵,夹杂着些许寒凉,给世人营造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所以就有古人写下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千古名句。

而今年的阳春三月,却成了祭奠的清明。本在宝鸡的二姐和哥哥早就说好了,今年的清明,是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起为爹娘扫墓的。但突然听说有这样一个闰月风俗,一下子打乱了原有的所有的计划。

和四姐一商量,时间确实有点紧,二姐哥哥年前阳过,身体尚在恢复阶段,天气也不太好,这次就别回来了,由我和四姐代替哥哥姐姐,去为被葬在乡下的父母上坟。

  回到杨凌,坐在外甥开的小车里,有一种伤感的情愫,不停地萦绕在心头。去乡下以前的老路,这几年被重新修整过,平坦宽敞也没有那么颠簸。在车里,感受着姐妹的亲情温暖,望着大自然的风光,闻着泥土的气息,循着曾经居住过的方向。

猛然间,一些缓缓而来的琐碎记忆,浮上了脑海,间接抓住了内心的柔软。伴随着远方的缕缕炊烟,飘向昔日住过的瓦舍小院......

  幼年的我和四姐,并排站在门前的白杨树下,焦急等待着父亲的归来。父亲在杨凌镇上班,只有到了星期六的下午,才能回家歇个星期天。

父亲有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骑起来嘎吱作响。但却靠着它,在家和单位之间来回奔波。远远看见父亲高大的身影,我和四姐张开小手,像小鸟一样,飞快地向坡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喊着:“咱爸回来了!咱爸回来了!”

  每每这个时候,父亲总是温暖地笑着,用他那宽大有力的双手,将我俩一前一后抱上车子。夕阳余晖下,顿时响起了开心的笑声,闪动一幅幸福快乐的画面。

  这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也来到门前的白杨树下,向着远方张望。那种温馨相聚,久别重逢,炽热的亲情,仿佛就像在昨天,向我一步步走来,靠近,把我一声声深情呼唤。

往事依旧,人却已非,心情突然感觉有些酸楚。下了坡,拐向东边,远远又看到了父母的墓地。青青的麦苗,一旁高高的松柏随风摆动,就像父母轻轻地招手示意,此情此景,拨动了我们的心弦。让我们的心,又一次沉浸在忧伤里,强忍住半天的泪,一下子溢出了眼眶。

   一步一步,向着亲爱的父母亲走近,一步一步,脚下越来越沉重,终于来到了父母近前。土堆,荒草,石碑,鸟儿在鸣啼,四处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我们四人一起,开始为父母打扫墓地,用铁铲铲掉地上的树根,拨开周围的荒草。再把父母碑前的地面,修整的更加平整些,把新土一点一点,洒向坟地的上面,等感觉一切打扫得差不多了,再用报纸细细擦拭干净父母的墓碑,用树枝划一个大圈,缓缓点起香和蜡烛。铺上白纸,摆上父母平时爱吃的供品。便开始了向父母问好,细说从前往事,还有我们心中的唏嘘伤感,以及对韩家子孙的护佑。

   说到我们的母亲,个子不高,却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走路脚步轻轻,喜欢留一头齐耳短发,穿件淡蓝色的短褂。带着蓝田方言的陕西话:“这个东西好的太太,这个娃真心疼。非真甜,也就是水真甜……”

下放到这个地方后,也跟着当地人,学了不少方言,就像“这娃蛮的很,就是漂亮的很。这人不当的很,也就是可怜的很。”等等。

  母亲一生很喜欢孩子,不仅爱护我们,也经常给村里的小孩带吃的。平时一出门,只要家里有零吃的,口袋里总不忘装点,好带给村里的孩子吃。

  母亲的离去,是在一个秋天的下午。那天的夕阳正红,菊花开得特别茂盛。母亲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她就那样打着点滴,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迟迟等待着千里之外大姐的归来。

  当大姐带着一双儿女,风尘仆仆地来到母亲面前,母亲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可大姐的归来,最终没能唤回母亲,她把我们所有人望了一眼,嘴巴张了几下,就溘然辞世。让我们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母亲的一生,清清淡淡,乐于帮人,勤劳节俭,如莲如菊一般。

  提及我们的父亲,平时最喜欢笑了,身材高大伟岸,有着竹一样的品格。为生活打拼,从不畏艰艰险阻,不为困难折腰。他乐善好施,只要谁有需要,父亲总能挺身而出,默默奉献,有着对幸福生活,情不自禁的渴望和期盼。

  父亲的离开,是在三月的一个夜晚。那天的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就像我们流不尽的泪水。当时守在父亲身旁的哥哥姐姐,正在和父亲说着话,父亲高兴地笑了一下,就忽然低下了头。任哥哥姐姐千呼万唤,父亲却再也没有醒来。

  有人说过,世间所有的爱,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可父母对孩子的爱,就如同潺潺流水,伟大而深沉,是海洋,是绵绵青山,无涯无边,无止无境。而且从来不计回报,可以穿越任何时间。

  四姐喊了我一声:“想啥呢?”将我从回忆里唤醒,我们姊妹开始烧起了纸钱。忽然间,一团团纸钱腾飞起来,带着火光,一片一片,飘向高处,远处,我们顿时泪眼迷离。

   又见春天,又到清明祭奠。花儿又开,亲人却不在。眼看着最后的一摞纸钱,最终化为了灰烬。我们痛从心起,满怀忧伤。四姐缓缓拿起叠好的白纸,轻轻压在了父母坟头上。我们再次为父母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缓缓起身,鞠了三个躬,怀着依依不舍满腹心事,向父母告别再见离去。

  穿过长长的麦田,来在了公路上,向着父母的坟地,又一次远望挥手告别。心里在默默念道:“再见了!我们的父亲母亲大人!再见了,我们挚爱的亲人。到了明年的四月清明,我们一定会再来祭奠你们。”

  小车沿着原路缓缓返回,我们的心有些沉重。这时也看见好些人,有人还带着孩子,手里拿着黄纸,陆陆续续向着不同的地方走去。他们也是在去祭奠已故的亲人和朋友吧。

  车开回杨凌,又去树木园转了转。这里柳树青青,湖水荡漾,桃花海棠杏梨格外娇艳,走在树木园的小路上,听着四周欢快的舞曲,拍几张照,看看跳舞,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吃完饭该回家了,和四姐又是一次难舍难分,百般叮咛。挥挥手,坐上车继而向着家的方向,向着明媚与美好,幸福和希望奔驰而去……


作者:踏雪闻香韩静,陕西武功某航空企业,武功县作协会员,杨凌作协会员,陕西省散文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岁月深处》。散文《妈妈再爱我一次》,获咸阳市母亲节比赛三等奖。散文《漆水河之恋》, 在"秋韵杨凌"全国游记文学征文大赛中荣获优秀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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