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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顾茅庐》赏读

部编教材《语文》九上23课《三顾茅庐》,是从《三国演义》第三十八回中节选的精彩片段。

刘备求贤若渴,前后三次专程前往卧龙岗,前两次都没有见到诸葛亮,选文写的是第三次,终于请得诸葛亮出山。中国古典小说常用三叠之法构思,三顾茅庐就是精彩的范例。

刘备一顾茅庐,误将崔州平当作诸葛亮;二顾茅庐,先误将石广元、孟公威当作诸葛亮,再误将诸葛亮之弟诸葛均当作诸葛亮,又误将诸葛亮岳父黄承彦当作诸葛亮。再三运用误会之法,一则反映刘备求贤若渴心情迫切,二则从侧面突出诸葛亮确非等闲之辈:他的朋友皆如此高明,他的弟弟如此出众,他的岳父吟咏的从诸葛亮处观《梁父吟》而记得的诗句如此高妙,可以想见,诸葛亮之非凡。

写刘备误将诸葛亮之弟诸葛均当作诸葛亮的笔墨尤其精彩。来到中门,便见一联:“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忽闻草堂传来吟咏之声:

凤凰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

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

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对联与歌咏,寄寓情志。良禽择木而栖,以凤凰自况,以待梧桐。弟弟犹如是,孔明更拔萃。这让人想起刘鹗《老残游记》第二回,写明湖居听书,先写黑妞的演唱,“字字清脆,声声宛转,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或缓或急,忽高忽低;其中转腔换调之处,百变不穷,觉一切歌曲腔调俱出其下,以为观止矣。”不料,听旁人议论才知道,“这人叫黑妞,是白妞的妹子。他的调门儿都是白妞教的,若比白妞,还不晓得差多远呢!他的好处人说得出,白妞的好处人说不出;他的好处人学的到,白妞的好处人学不到……”终于,主角白妞出场了,她炉火纯青的演唱真是美不胜收,引人入胜,让人觉得“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黑妞对白妞起到了正向衬托的作用。写诸葛均对诸葛亮也起到了很好的衬托作用。

除以上数人,文中还借助贤士突出诸葛亮。徐庶向孔明推举诸葛亮,而司马徽则赞誉常自比为管仲、乐毅的诸葛亮“其才不可量也”。云长以为言过其实,司马徽说,诸葛亮以管仲、乐毅相比还不够呢,“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也”。当世贤士的推崇,以历史贤士相比况,从侧面凸显出诸葛亮之非凡。

作者用一连串的误会以及衬托、侧面描写等手段,为诸葛亮的出场做足了铺垫。

 (插图来自网络)

课文《三顾茅庐》写刘备第三次去卧龙岗拜谒诸葛亮。

路上恰逢诸葛均,得知诸葛亮在家,刘备自然欣喜;赶到庄前叩门,童子却说:“今日先生虽在家,但今在草堂上昼寝未醒。”诸位看清了,是“昼寝”,读书人大白天睡觉可是受人诟病的,孔子对“昼寝” 的学生宰予毫不留情,骂他个狗血喷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而刘备拱立阶下。诸葛亮半晌”未醒;翻身将起,忽又朝里壁睡着”,且一睡又是“一个时辰”。睡醒之后,还要吟诗;吟诗之后,询问童子“有俗客来否?”诸位看清了,“客”前有贬义词“俗”。诸葛亮的傲慢委实让人讨厌。但他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是要看看刘备的反应。而刘备一直恭敬侍立。这让人想起《信陵君窃符救赵》中的信陵君与士侯赢。信陵君礼贤下士,亲自驾车去接身为守门人的赢来大会宾客,撩起破旧的衣服,径直坐到上座,毫不谦让。路肉市赢又要去看望朋友屠夫朱亥,并故意久久地站着跟他的朋友谈话。信陵君握着缰绳,态度恭敬,脸色温和。赢看似傲慢无礼在作践信陵君,实则故意而为以成就信陵君礼贤下士之美名。诸葛亮的傲慢也是故意的,是对刘备是否真心求贤的考验,也是对刘备礼贤下士美名的成就。

刘备此行礼仪备至。行前“斋戒三日,熏沐更衣”,可见其诚。但如果刘备仅仅是对诸葛亮毕恭毕敬、敬若神明,恐怕也是不能打动诸葛亮的,因为他是凤凰,等待的是梧桐树,哪能随便栖于劣木呢?因此,诸葛亮对刘备还有第二重考验,要看看刘备是不是梧桐树。刘备身为汉胄,欲匡扶汉室,志存高远,三顾茅庐拜谒诸葛亮是为求安邦定国之策、济世安民之术,在留给诸葛亮的书信中强调此意,诸葛亮也读懂了刘备忧民忧国之心。刘备请诸葛亮“以天下苍生为念”,诸葛亮不答应出山,刘备哭着说:“先生不出,如苍生何!”刘备有这样的情怀,这是具有正统观念的诸葛亮最终决定出山辅佐的根本原因。可以说,《三顾茅庐》不只是表现了诸葛亮的非凡,也表现了刘备的光彩,是诸葛亮与刘备共同演绎的精彩,明主与贤臣相得益彰。魏征与唐太宗、邹忌与齐威王等都是互相成就的。遗憾的是我们有时候只看到一方的精彩而忽略另外一方。《庄子》里有一个故事,说一个水泥匠不小心鼻尖上落了一星石灰,于是他请来了一个木匠朋友帮忙解决。木匠将自己的平镢抡圆了,水泥匠“听而凿之”。楚庄王以为这是木匠一个人的厉害,也要让木匠也来为他去掉鼻尖上的一点石灰。木匠却不敢动手了,因为虽然木匠还是那个木匠,可楚王却不是那个水泥匠。要知道,那个被“削”的也非常不简单。

诚然,等待梧桐树的诸葛亮确实是凤凰,他心怀天下,一番言论、一张地图,可见他对天下大势了然于胸,已为刘备谋定三分天下的策略,表现出他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其雄才大略于此可见一斑。

关羽认为诸葛亮“有虚名而无实学”,认为刘备三顾茅庐亲往拜谒“其礼太过”;张飞见诸葛亮“昼寝”而刘备恭敬侍立,更是怒气冲天,要放火烧屋。于此固然可见刘备、关羽、张飞性格之不同,但作者的用意,应是以关、张二人的态度,衬托刘备对诸葛亮的恭敬,凸显其求贤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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