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蒋志鸿：钢铁是这样炼成的——特等功臣、二级战斗英雄蒋道平之 空 战（一）

钢铁是这样炼成的

特等功臣、二级战斗英雄蒋道平

空战（一）

一九五三年一月二十二日的一场恶战，蒋道平称之为一场侥幸的战斗。 

当日下午三点许，中朝空军联合指挥部命令：空十五师四十五团出动十六架米格-15bis 战斗机前往清川江上空，任务是掩护前面起飞作战的兄弟部队安全返航着陆。当我四十五团机群飞到了清川江上空，前面参加作战的部队结束战斗，开始陆续返航。地面指挥部命令四十五团跟随着作战部队，掩护并保障其安全着陆。护 送作战部队飞机全部安全返航着陆后，四十五团护航任务完成，返回大堡机场上空。为了防止敌机偷袭我返航机群，地面指挥部继续命令：一大队二中队在大堡机场上空盘旋警戒，负责掩护四十五团机群安全着落（抗美援朝期间经常有美军飞机偷袭我返航着陆飞机）。

当战友们的战机陆续全部安全着陆后，指挥部命令二中队开始着陆。蒋道平是最后进入航线返航的飞机，当飞机下降至 700 米，即将进入到三转弯航线准备放下起落架时，忽然从耳机里传来了地面指挥部急促的呼叫蒋道平代号，“470，机场附近有敌 F-86 飞机四架”。抗美援朝战争期间，美国空军凭借着战机数量和钢铁是这样炼成的43飞行员素质的优势，始终掌握着朝鲜战争的制空权。中朝空军没有条件在朝鲜境内建立前进机场，只能从中国境内起飞，在“米格走廊”与美国空军作战。出于政治上的考虑，美军起初禁止飞机越过中朝边境。但随着中苏空军对其打击力度的加强，美国开始默许战斗机追至中国境内，甚至有一批技术高超的美军飞行员，专门潜入中国境内的机场上空，偷袭正在返航降落的中苏战斗机。

大堡机场南头有一座山，距离机场约三十公里，山的背面雷达不易发现。此时机场上空只剩下蒋道平一架飞机，而且飞行高度低、速度小，处于完全的劣势。蒋道平沉着地保持着应有的镇静和警惕观察，并且刚刚将飞机改平飞行准备迎战。此时，三架敌机忽然从隐藏的山背面冲了出来，在很远的距离直接向蒋道平的飞机开炮。飞机突然抖动了两下，座舱左右闪过一道道红光，蒋道平立刻明白自己的飞机被敌机击中。这对新飞行员来说，第一次碰到这样危险的情况。他回头看了看，有一架敌机紧跟在后面，心中顿时难免有点紧张。这时在脑海里忽然晃过一个印象，曾经听老飞行员讲过，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把飞机快速拉起来，利用飞机侧身爬高，可以摆脱敌机的追击（米格-15bis 战斗机的爬高性能优于美军 F-86 战斗机）。于是蒋道平猛拉操纵杆，脚用力踩下右方向舵，“呼”飞机急速右侧滑上升，摆脱了敌人的射击。当紧跟在后面的那架美军飞机再准备继续向蒋道平飞机射击时，没料到蒋道平有这手，结果紧跟后面的美军 F-86 飞机因为追 击速度过快扑了个空，一下子由后面冲到了蒋道平的飞机前面，而且最近距离大约四五十米左右，这也是蒋道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敌机。敌机的机身上涂的很花，有点像老虎皮，敌机飞行员戴着头盔。因为他没想到一下子会窜到蒋道平的飞机前面，胆怯的回头看了一眼。敌机和他就像编队距离非常近。蒋道平驾驶的飞机占据了非常有利的位置。此时，第一次参战的他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好像有个声音提醒着他：“怎么还不向敌机开炮”。此刻蒋道平已顾不上的后面还有两架敌机在紧紧追赶，以及自己的飞机已经负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转机头瞄准敌机，距离敌机不到 80 米处猛地按下炮扭，三炮齐发（对于喷气式战斗机来说，在约 80 米的近距离开炮，如果掌握不好，处置不当，不到一秒即可撞上），27 发炮弹像一团火球射了出去，只见敌机瞬间被打翻，一头栽了下去。

这时蒋道平迅速加大油门，猛拉起操纵杆使飞机快速爬升，这样不仅可以避免和击中敌机相撞，同时也可以摆脱后面敌机的射程所控。这时，蒋道平回头望了一眼，看见被他击中的敌机裹缠着烈火、浓烟一转眼栽到了山沟里。“后面还有两架敌机注意抢占高度！”地面指挥部及时提醒。蒋道平当即把飞机拉了个“急跃升”。这时，另外两架敌机还不甘心，似乎非要将蒋道平的飞机击落，紧跟在后面紧追不舍。飞机上升 10000 米了，敌机还跟在后面，“怎么办？不能转弯，一旦转弯会被敌机切入半径攻击，不能给他机会”。蒋道平沉着控制着飞机的飞行速度，大弧度慢慢地转向，迫使敌机无法内切。此时远处还有一架敌机看到同伴被击落，在很远的距离不断向蒋道平的飞机开炮射击。机身有些震动，机头前不断有火光闪过，敌机发疯似的不停地扫射，10000 米以上蒋道平战机又一次被击中，发动机不断的震动发出异响，尾翼也被击中，飞机操纵杆操作起来非常的沉重。于是，蒋道平试了试发动机、摆动机翼感觉飞机还能操纵。估计是敌机距离太远，弹着点不是很集中，飞机没有完全被击中要害。此刻蒋道平心想只要我的飞机还能驾驶，就不能跳伞，一定要保住国家财产，把负伤的战机飞回去。想到这里，蒋道平沉着地尝试拉操纵杆把飞机上升到 12000 千米，抢到了高度、占据有利位置，准备对付攻击的敌机。此时的敌机见大势已去，只能急转加速溜走了。蒋道平调转机头正准备追击，这时飞机开始抖动得厉害，越来越难以控制，于是他决定返回机场。

此刻地面指挥部不断地呼叫蒋道平的代号“...470...470...”，由于飞机无线电台被打坏，无线电里只能听到地面呼叫，信号发不出去。蒋道平仔细观察了机场周围上空确定已无敌机，便决定实施降落。他慢慢地下降了飞机飞行高度，对着机场跑道冲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飞机的起落架放不下来了，蒋道平尝试着多次释放起落架都没有成功。他估计到是起落架高压油系统被敌机打坏。这时，蒋道平冷静地采用了应急措施，成功放下了起落架。飞机着陆后由于巨大的惯性冲出水泥跑道二十多米，降落在草坪上，蒋道平用他顽强地意志力、战胜重重困难，击落了敌机，最终将负伤的战机安全降落，返回了机场。

机场全体人员都亲眼目睹了这场发生在机场上空扣人心弦的空战，为之焦急和担心。当看到蒋道平驾驶受伤的战机，一人与四架敌机格斗、孤身奋战，并且击落敌机安全归来。大家顿时欢呼起来，纷纷祝贺他取得了新的空战胜利。首战告捷后，蒋道平对战胜敌人的信心更足了。机组机务人员立即上前检查飞机。检查后发现飞机的发动机、后油箱、减速板、垂直安定面等有 50 多处弹孔，幸运的是没有伤及飞机要害。在场的苏联飞行专家看到这情景，伸着大拇指直说这个飞行员不简单。

这是蒋道平第一次参加空战，并成功地将敌 F-86飞机一举击落。尤其是在 80 米内的近距离将其击落很有危险。如果一旦把敌机打爆炸，飞机距离过近碎片很容易误伤到自己，甚至还有可能发生撞机。这次同敌机作战，蒋道平内心感觉到了空战的惊险，特别是自己飞机被击中五十多处伤，发动机也部分损伤的情况下，蒋道平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保住国家财产，只要飞机还能飞行，就一定要把负伤的战机飞回去”。弹痕累累的“10 号战机”，当天晚上，在机务保障人员齐心努力下，连夜抢修重新更换尾部损坏部件与发动机。经过两昼夜机务人员的争分夺秒抢修，第三天“10 号”战机又重新站上了战斗值班的起飞线。

团长看到蒋道平“10 号”战机之前被打成那个样子，担心蒋道平心里有负担，安排他当天不要参加战斗值班。蒋道平坚定地跟团长说：“我们二中队是一个战斗整体，需要相互支持，相互掩护，才能充分发挥集体作用”。在蒋道平的执意要求下，团长同意了他的请求。他穿好飞行服，和战友们一同去机场值班室，加入了紧张的一级战斗值班。 

起飞线上，地勤保障人员在蒋道平驾驶的“10 号”米格战机座舱左边，骄傲地印上了第一颗象征击落敌机的红色五角星。（在抗美援朝时期，为鼓励飞行员杀敌立功。志愿军空军学习苏联空军的做法，飞行员在空中每击落一架敌机，机务人员就会在座舱左边喷上一颗实心的红五角星，每击伤一架敌机，就喷上一个空心的红五角星。）

红色五角星代表着飞行员的战功，同时也是对机务保障人员辛勤工作的最好回报，“胜利表现在空中，胜利保证在地面” 。从此，蒋道平的“10 号”战机上有了红色五角星的开始……。

在总结会上，蒋道平腼腆地说，“第一次升空作战没多少经验，唯一的是突然被敌机攻击，而且是面对多架敌机。我处于劣势，但是在关键时刻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摆脱了敌机，变被动为主动”。毛泽东主席曾说过“被敌逼迫到被动地位的事是常有的，重要的是要迅速地恢复到主动地位《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这次空战，作为第一次参加升空作战的新飞行员蒋道平来说，和有着喝过数千吨航油、上千小时飞行经历的美国空军飞行员对决，无论战术、技术上相比差距都十分的悬殊。但这没有动摇年轻的中国空军飞行员战胜强敌的信心。以弱胜强是我军的光荣历史。蒋道平靠的就是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以及战斗中表现出的勇敢、坚定、沉着以及强大的应变能力。才变被动为主动，化劣势为优势，顽强地战胜敌人，成功的将敌机击落。

图片：网络

编辑：董祖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