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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清理家中闲置旧物的感受

文 / 韦学忠

年逾七旬的我，回想青少年时代，住的是茅草房或低矮的小瓦房，室内家具通常只有“老六件”：饭桌、板凳和木箱，木床、小柜和水缸（盛水用。当时还没有用上自来水）。随着时代的进步，国家的发展，如今，住的是楼房，生活条件基本实现了应有尽有，主要家具换成了“新六件”：电视、电脑、电风扇，洗衣机、空调和冰箱。衣服也在不断增添，不断淘汰。

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出现了一个新问题——那些淘汰下来的、在家中长期闲置的旧物占据了室内的大量的空间，难以处理。

这些闲置旧物大体上分为十类，大件有：旧衣物，被褥，中年时期期添置的、现已用不着的部分木制家具（如，床头柜、三门橱、大板凳、茶几、电视机柜等）。小件有：多种挎包、帽子、茶杯，书籍、相册、剪报和各种证书（学历证书、资格证书、职称证书、聘任证书、获奖证书、荣誉证书、退休证书……），音乐磁盘、磁带，十几年来到医院看病的病历、透视的X光片……

有人说，处理这些闲置旧物这有什么难办的，既然用不着，仍掉就是了。我要告诉朋友四个字：舍不得扔！

那么送人不行吗？我再告诉朋友：不好送，也送不掉。

为什么舍不得扔？这与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经历有关。家具也好，旧衣服也好，被褥也好，均完好无损，特别是衣服，有的几乎没有怎么穿，作为从缺衣少食年代过来的人，深知那个生活省吃俭用的无工资和低工资年代，添一件衣服是多么的不容易，除了要花钱之外，还得要有布票。制一件家具更不容易，除了要花钱，还得找关系到有关部门批木材计划（票）才能买到木材。木材买到家后，还得将木工师傅请到家进行家具制作，好吃、好喝、好招待，完工还得付工钱。也许有朋友会说，衣服也好，家具也好，买成品的不就得了。只有过来的人才知道，上个世纪70年代之前，卖成品衣服的商店很少，选择性不多，价格也贵，只有少数经济条件好的人才买成品衣服穿，大部分人的衣服都是自己买布，到缝纫店现量（身）现做。买成品家具的家庭也不多，一是价格高，二是成品家具用料不实在，不坚固（大都是纤维板贴面），三是买回来不一定适合自己家的房间，不好摆放。故，那个年代，对大部分家庭来说，家具都是自家买木材，请木工到家制作。

至于那些挎包和茶杯，有的是自己买的，有的是退休前在外开会时，会上即发即用的。如今这些东西都还是“好端端的”，完全可以继续使用。还有那些书籍，我们年轻时代，电视、电脑、手机都还没有出现，休闲时只能和书打交道。平时舍不得乱花钱，但喜欢买书，书大都是年轻时代买的，由于在岗时，时间紧，有些书籍还没能够细看，打算待退休后，时间充足了再细细品读，一直当宝贝一样地收藏。留存那些病历和X光片是为了以后再到医院看病时，带给医生作参考。

由于上述这么多的原因，能舍得将这些东西“三文不当二文”随便扔掉或当作废纸卖掉吗？

再说说将这些东西送人。上个世纪70年代之前的困难时期，木制旧家具和旧衣服送给那些孩子多，生活较困难的家庭还能送的掉，如今，谁家都不缺家具，且式样都较时尚，老式木制旧家具送不掉了。旧衣服送人，我曾试图送过，也送不掉了，没有人要。人家宁可花几十块钱在商店买件质量不怎么样的新衣服，也不要别人质量不错的旧衣服。至于那些证书和相册，是个人的，是更不能送人的。

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些长期闲置的旧物老是摆着，摆放到何时为止呢？

想来想去，我觉得，人生只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由若干阶段组成：童年阶段、青少年阶段、中年阶段和老年阶段。而每一个阶段又都是一个“子过程”，进入青年阶段以后，人生便有顺利和欢乐，也有苦涩和辛酸；有奋斗的曲折和艰辛，也有收获的喜悦和欢笑。有憎恶、有抗争，也有感动、有感恩……每一个“子过程”都有说不完的故事，其中许多故事都或多或少地反映在这些旧家具、旧衣服、照片、证书等的物件上，形成一定的情感记忆。对这些带有故事的，甚至用汗水换来的物件怀有不舍之情。长期存放对这些已经用不着的东西一直舍不得处理，反映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勤俭节约传统作风和怀旧、恋旧的心态，这些也许就是这些旧物一直舍不得清理的原因。

其实，人生的任何经历，任何活动，也只不过是一个一个的“子过程”。

大的方面，上学读书、参加工作。小的方面，做一件新衣服穿、制作一件家具用、出一次差、参加一次社会活动、进行一趟旅游等等，都是“子过程”，每一个过程必然都有开始，有结束，时过境迁，过去的也就永远地过去了。

所收藏的、本打算退休以后再细看的书籍，但退休后，感觉视力一年不如一年，已戴高度老化镜，精力也大不如以前，“一岁年龄一岁人”啊，不是能整天抱着书看的人了。

人的身体状况是在变化的，几十年过去了，再到医院看病，医生根本不看过去的病历，一切必须重新检查。所收藏的以往的那些病历和X片已没有用处。

曾记得，年轻时代上学，毕业同学分别时，相互难舍难分，相拥而泣。在笔记本上相互签字留念，合影，情景难忘。离校后，各奔东西，如今，五六十年过去了，绝大部分同学自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也无法联系。同学签字的笔记本、合影相册已保存了半个多世纪了，还有继续保存的必要吗？

参加旅游，在外地景点观光，吃他乡美食，品味当地风土民情，以及来回途中从车窗欣赏窗外风景……但旅游的乐趣只体现在旅游的过程中，旅游回来，旅游过程结束，旅游照片在一定的时间内看看还有些乐趣，但没有长期收藏的价值。

但凡退休前曾在单位担任过一定职务的人，或许都曾有过风风光光的片段。退休后，担任的角色已经结束，风光已不复存在，再老是回忆自己在台上时如何如何，就毫无意义。存放那些成摞子的荣誉证书和其它各种证书，以及当年的工作照、会议照，写的工作日记、发言底稿等，给谁看？谁有兴趣看？人生如戏，年龄大了，戏演完了，收藏“道具”已没有意义。

我在想，年轻时，将一些相关物件留下来作个纪念尚属正常，对于一个“古稀”之年的人来说，人生已过去一大半，人一辈子，得也好，失也好，既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啊，没有必要再怀旧、恋旧，沉溺于过去那些久远的、琐碎而不必要的回忆之中，也没有必要长期收藏那些自己认为“带有故事”的、用不着的“古董”了，应正视晚年，过好当下……认识转变了，于是我终于下决心了——“忍痛割爱”，对那些长期闲置的旧物进行分批分类地清理，只保留一些用得着的东西。清理后，感觉房间敞亮起来了，自己的心扉也敞亮起来了。

文化明光|我为家乡代言

图片：网络

编辑：董祖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