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于绍江：抓盲流

抓 盲 流

那年我在拂晓公社当祕书。拂晓公社属于定远县，与嘉山毗连属于滁县地区管辖，那时滁县地区管辖，定凤嘉，滁来全六个县，市委书记叫李坚是个外来的州官。

 

当时的公社书记姓姚，山东人是个经常下乡蹲点不错的老干部。当时正值三年自然灾难的1962年，按照地区会议三无的精神，第一，无浮肿病人，无死亡的村民，无外逃逃荒的盲流，所以当时抓盲流也成了工作中心，所以一早上姚书记就下乡去检查工作，让我在家看家，有事打电话给他。

 

天擦黑时，我正在食堂吃晚饭，电话铃响了，来电话的是山高大队民兵营长老彭打来的，他报告说他们抓了一个盲流，是个半拉老头，说话外地口音，在村里打听这，打听那，看老头不像好人，就把他抓到磨房推磨去了，你是不是来看看，我看看手表已经晚八点了，要到他们那里还有12里路，我说你们先看好他，既然是老头他也跑不掉，明早我就赶过去处理，没想到我这一决定让差一点到霉。

 

第二天早上，我急忙骑车赶到山高大队，老彭赶快迎上来对我说，这老头还真行，二升黄豆不一会就磨完了，我说人呢？在拉屎他指着正在系裤带的老头说，我正想上前问个究竟，没想到老头顺手抄起一把铁锨，挖了个小坑，小心的把自己拉的屎铲到小坑里埋了起来，又在上面拍了拍。我感觉这个老头不可思议，问到；老同志你这是干啥呀？小伙子，老头笑着说；'在我老家蒙阴，拉屎都要带个小铲子，拉完就埋起来，要不被拾粪老头发现拾去了’，俗话说，宁舍一摊灰，不舍一泡尿，何况一泡屎比一泡尿来劲的多，小伙子你说是这个理吧？。你胡说些什么呀，他是我们公社的于秘书，有这样说话的吗？老彭大声喝到。这时候我仔细打量这个老头，五十岁上下，比我高出一个头一米八左右，上身对襟小棉袄，下着大裆棉裤咕嘟在胯裆下，头戴当地老头戴的马乎头的棉帽子，但不同的是老头上衣棉袄口袋里斜插着一支钢笔。这个老头是啥人呢？我心里捣鼓起来，我制止老彭的不礼貌，把他请到了大队部。

 

我客气的给老头倒了一杯水，认真的问，老同志贵姓呀？贵就免了吧，免贵十八子，老头爽快的回答，贵府何方来此贵干？茅房三间贵不为府，有话直说，不必文不达意……老头显然有点不耐烦。这时候电话响了。'小于呀，是县委办公室任主任风风火火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地区新调来个李书记，已经来到我们这里三天了就是找不到，公安局都出动了，你告诉姚书记一经发现赶快报告，面貌特征，五十上下，山东口音，一米八三左右，听到了吗，再重复一遍。是！五十上下，山东口音，一米八三左右，我大声的重复着。

 

我一刻也不敢怠慢，跨是自行车去找在藕堂召开的加强盲流管理的现场会的姚书记汇报，于秘书，后面的老头喊我，我停下车疑惑的看着老头。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不识李某人”。老头冲我笑了笑，啊！老头居然背出唐诗里的大作来，最后一句显然是后改的，我仔细的瞅着老头，五十上下，山东口音，一米八三，是他！是他！是李书记！

图片：网络

编辑：董祖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