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意义”是个伪命题

人生意义是个大问题，但仔细想来却可能是个伪命题。所谓伪命题就是看起来像问题，实际上不是问题。换一个角度：狗会不会思考“狗生问题”？鸟会不会提出“鸟生问题”？花儿会不会提出“花生问题”？

恐怕都不会。那为什么人会有这个问题呢？

其实人思考人生问题，只是因为人有思考能力，思考是人的属性，就像鸟儿有翅膀所以会飞，人有大脑所以会想。“人生问题”就是人自己制造出来的问题，世上本无人生问题，有人提出了人生问题，于是就有了人生问题。把人生问题换成X，人的思考属性就是如下公式：世上本无X，有人提出了X，于是就有了X。

那人为什么会有思考能力呢？这也符合上述定理：世上本无“为何会思”问题，有人提出了，于是就有了。这有点像诡辩，换成正规表达是：人类在演化中大脑产生了突变，于是产生了思考能力。它只是自然演化的偶然结果，没什么“为什么”，纯属巧合。

但有思考的人类还会继续思考：大脑产生了突变的为何是人类而不是蚁类？

当这种追问继续下去的时候，必然有一个结果：不知道！

然而人类思考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消除“不知道”，即解除疑惑对人的不良影响，让人能平静地生活。这时候，聪明的人类想出了一个终极答案：一切源于上帝！

于是宗教产生了。它用“一招鲜”的方式，一揽子解决了人类所有的疑惑问题。天为什么会打雷？上帝的安排。为何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上帝的安排。为何有人穷、有人富？上帝的安排。我的人生伴侣为何是TA？上帝的安排。为何后来离婚了？上帝的安排……

然而有思考力的人类并没有满足于此！一个叫尼采的人跳出来大声的喊：“上帝死了！”

上帝死了，那些问题怎么办？天为什么会打雷？为何桃花谢匆匆？为何有人穷有人富？……这些都需要重新回答。扑面而来的问题更加激发了人的思考力，于是产生了科学、哲学、政治学……

很多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但人生问题仍然没有满意答案。存在主义哲学试图回答这个问题，我理解反而是一种放弃，即对问题本身的解构：让问题不是问题，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法国作家、存在主义哲学家加缪的小说《西西弗神话》影响深远。西西弗每天把巨石推上山顶，巨石每天晚上又从山顶滚下来，第2天西西弗再推上去，晚上巨石再次滚下来，如此反复，以致无穷。

人类的幸福在于人会死，神的悲哀在于神永生。人只要一死，一了百了；但神不会死，所以永远没有了结的一天。如果人可以永远不死，人生意义也就消失了，所以“人生意义”重要不是意义，而是人生，有限的人生。

如果一个人，从生到死都象西西弗那样推石上山，他的人生有意义吗？换言之，痛苦的人生值不值得活？

这当然可以理解为又一个伪命题，因为现实生活中明天是未知的，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怎样，太阳每天从东边升起，重复了一亿年，也未必保证明天还会日出东方。但人类有假设的能力，假设一辈子都推石上山做无用功，这样的人生有没有意义？

人类的思考最伟大之处就在于——创造意义。心理学家弗兰克尔曾被关进纳粹集中营，他发现，即使在最悲惨的环境中，人还有自由：选择态度。他由此创造了“意义疗法”，为很多人解除了心理疾病。

西西弗推石上山也有意义，其意义在于对抗神对他的惩罚。惩罚就是让人痛苦，而每天快乐的推石上山，就是对惩罚者最好的回敬。《西西弗神话》的最后一句是这样的：“西西弗爬上山顶的斗争，本身就足以使一个人心里感到充实，我们应该认为西西弗是幸福的。”其内在的逻辑是：面对无意义的生活，不要考虑什么意义，把生活本身当作目的，坚定的生活下去就能得到幸福。

再进一步：人生的根本问题不在于意义，而在于幸福。

那幸福就是人生的意义吗？——又回来了。请从本文开头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