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 老娘和大象

      文|明白

夕阳的余晖洒在喇叭山上，霞光披满累弯腰的山梁。老娘孤独的蹲坐在梁边地畔上，全神贯注的侧耳聆听着山洼里隐隐约约的唢呐响，如泣如诉，山洼上空萦绕着淡淡的青烟。老娘的背弯成了霞光中的山梁，眯着眼入神的凝望着远方，唢呐传来阵阵悲伤和凄凉……

年近古稀的老娘，操劳一生。含辛茹苦把儿女养大成人，他们都在城里成了家立了业，老娘很欣慰。老娘有个特别的喜好——爱听那唢呐的“歌谣”。

大山里不知延续了多少辈的风俗：人去世后都会举办一场几天几夜的葬礼，葬礼上营造气氛的是奏乐的唢呐，白天上香叩头戴孝时要唢呐的“乐章”，晚上锣鼓孝歌唱起时要唢呐跟上，最后扶灵下葬时要唢呐奏响，所以唢呐是整个葬礼上不可或缺的排场。唢呐，一种吹奏乐器，这山里会吹奏的人多是自学成才，大多曲调哀转久绝，倾诉着生命的绵绵忧伤。一般是两人合奏，他们吹奏的技艺娴熟，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欢快，时而沧桑。吹奏时中途不得停止换气，他们练出巧妙运气呼吸的本事，配合演奏的惟妙惟肖。只可惜曲调太过哀伤。

 

后来，老娘被儿女接到城里生活，热爱生命的老娘虽年过古稀，但她的喜好劲儿始终难忘，那股劲儿使她时常烦躁的大发脾气，不时闹着想要回老家享受安逸。只有和老娘聊起有唢呐的事儿才见她神采飞扬，不闹不想。于是儿女给老娘买了部智能手机，老娘头脑聪慧，经儿女稍微一点拨，她很快就学会了刷抖音。从此，老娘的手机里时常响起的是唢呐的声响。每每这时候，老娘总是盘着腿，伛偻着背，戴着老花镜，眯着眼十分投入的欣赏着抖音里一个个曲调各异的唢呐声，这时候老娘脸上才会洋溢着些许心安。

城里儿女忙着上班，依然是老娘独自空守家中，一生闲不下来的老娘，喜好唢呐声的老娘大把的时光就花在了抖音上，忘却了吵闹回乡，儿女这才把心放。

忽一日，发觉老娘刷抖音不再像往常那么频繁了，老娘时常又在客厅守着电视机不放，陪着老娘一起坐在沙发上观看，才明白老娘蹲守电视不是在追剧，而是关心起云南那十四头迁移的野生亚洲象，可惜老娘一生根本没见过真正的大象。可老娘说大象的长鼻子像一支硕大的唢呐，她爱听象鼻里吹奏着如同唢呐一样美妙的“乐章”。陡然感到“象”往何方？老娘就心往何方。当与老娘攀谈起国人注目的“野象大家庭”迁徙境况，她竟然如数家珍。

出现在云南的这个特殊“家族”真了不起，带着两个象宝宝真不容易，一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寻觅生命理想的栖息地。而我们的祖国更了不起，老娘感慨的说。老娘没多少文化，不懂什么大道理，她时刻祈祷象群平安的虔诚之心确实令人感动。从此老娘时常自言自语：大象们走哪儿了？下暴雨了可怎么办？洪水来了两个小象宝宝是否安全？老娘禁不住打开电视……

是啊！那十四只大象牵挂着千万人的心，关注他们正彰显出保护动物、热爱生命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真谛！敬畏生命！大爱无疆！

老娘的感召下，全家人不时的蹲守在电视机前，为了大象,更为了老娘……

唢呐、老娘和大象。演绎着人间路过的缘分：大象迁徙了生命的根；老娘孕育了生命的身；唢呐安葬了生命的魂。

生命里有道不尽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