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山槐花》

                      张帆

如果不曾相遇

我们不会相识

山槐花，路边的山槐花

如果不曾相遇

我们不会相知

山槐花，黄昏的山槐花

近视和夜盲

袭击了人到中年的时光

而你以扑鼻的清香

暗示黄土河的细流，暗示风的翅膀

把我们日益弱化的嗅觉

打开一扇门窗

不是洋槐，不是紫槐，不是金叶槐

你是我从未见过面的山槐

你从乡间花径走来

一样的枝叶

衬托不一样的花束

一样的香色

妆扮不一样的花容

你和我一样

拥有少年白的发丝

而当我把尘世获得的忧愁堆满雪山

你却在岁月渐逝的花房

用丝绒般的手指

从皎洁的月色提炼黄金

只有回忆让人怀念

只有怀念让人欢乐

人们叫你山合欢，或者夜合欢

难道仅仅是为了谐音

难道你香精入药

只为治疗我们不由自主的失眠？

如果不曾相知

我们不会相爱

山槐花，情义一样漫长的山槐花

又想起消失的老家

想起老家消失的那口泉塘

泉塘边那棵歪脖子树

让童年的我们骑上你

骑上奔驰的骏马和大海

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哦，泉塘里至今清澈的倒影

是你吗，合欢树，童年一样的合欢树？

又想起高槐村

想起那么好的名字

去了那么多次

为什么印象里不见一棵槐树？

又想起山西石楼永由的三晋第一槐

你和我们的三星堆同龄

和我们的象形文字同龄

你是首屈一指值得我们怀古的

高大古槐，苍老古槐

有谁知道

数千年光阴

斑驳了你的生命

你必然遭受不下7次的电闪雷击

必然经历不止11次的7级以上地震摧残

多强的毅力，才能支撑你

原地不动而怅望千年？

山槐花，身边的山槐花

因为初次的相遇而赐我芬芳，赐我怀想

我把这芬芳的怀想当成种子

每当夜色降临

种子在黑暗里发光

种子的清香，灯一样明亮

     2021.5.17补记黄土河边初见山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