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阵亡录／山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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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口腔科

要多少粗茶淡饭
才能长出一口上世纪的好牙
又要多少佳肴美馔
才会毁掉一颗二十一世纪的牙齿
当我被生活无情地硌掉其中一颗时
另一颗也隐隐作痛
嘴巴犯的错，牙齿替它接受惩罚
从此再不能，任性咀嚼这虚伪的繁华

2022.8.2

目送

据说，最热的阳光有五钱三分重

此刻，大理，二钱

被成长剪碎了的时光与哀伤

像一朵云，来掩饰

上面的苍山和下面的洱海，以及

左边的稚嫩和右边的苍老

铺床叠被。汗水沿着两颊

如同你曾经的泪水，淌过苦涩的语言

被你目送着跨出学校大门，你

又被我们，反目送

最后，同时移向了白云

2022.8.14

论战

害怕聚会的原因很多

之一便是，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荤菜素酒皆可谈

琴棋书画略可谈

教育儿女不能谈

论天下大事，个个“干虾子着不得盐”

亲情友情爱情，神经脆弱如履薄冰

感念曾经拥有的东西，四大皆空

赞美现在拥有的东西，皆大欢喜

企图追问那些尚未得到的东西

群起而攻之

不敢做“仰天大笑出门去”行状

惟“獐子慌成马鹿样”

2022.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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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不可信

酒不可信，酒话更不可信
酒精饱含体制遗毒
菌不可信，色彩是可怖意象
美味被吊打，如月光之不皎洁
月亮不可信，穿着阴冷华服
寻衅太阳的无私与伟大
病毒不可信，躲在肉眼之外
哂笑人类的愚蠢
夜色不可信，正如撩人酒色
虚掩一扇通往自由的窄门
三千年历史不可信
重复着另一种不可信
三千万枯骨，未能点燃
磷火的自卑

2022.8.17

想念

想念一种美

想念是一种美

想念，起源于对疼痛的误解

以为，白会因为黑而疼

以为，小草会因为鲜花而疼

以为，男人会因为爱上女人而疼

盆栽上掉落一片绿叶，我以为

它会尖叫，地板会喊痛

一只苍蝇停在上面，悲伤了三秒

重新起飞。我以为，我会走过去

将它拾起埋入盆土，像拯救一颗灵魂

——只是以为

2022.8.17

寂静

我把自己的反叛归于寂静，寂静

可始反叛于我

就像她，昏睡在沙发那头

外面的嘈杂若是一种寂静，寂静

便于内心制造嘈杂

就像我，也在沙发这头昏昏欲睡

只有光线与空气碰撞的声音

在巨响。仿佛这就是“时间”的嘶吼

一切尘埃未定

2022.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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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亡录

QL，阵亡
QY，阵亡
ZY，阵亡
ZX，阵亡
MZ，阵亡
MX，阵亡
FZ，阵亡
FL，阵亡
KX，阵亡
KP，阵亡
XY，阵亡
XR，阵亡
WM，阵亡
WH，阵亡
JJ，阵亡
SC，阵亡
YH，阵亡
JY，阵亡
WP，阵亡
XX，阵亡
XS，阵亡
HJ，阵亡
QH，阵亡
RT，阵亡
JS，阵亡
LZ，阵亡
XX，阵亡
……
阵亡者，继续在阵亡
杂牌军们整队出发
语言总是魂不守舍
到底有没有一个词语，在暴富

某年某月某日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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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山虫：女儿说与说女儿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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