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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老妈的智慧传承
《鼓楼静语》邮箱1225077169@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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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年12月父母于鼓楼辛安里胡同20号家中。

不管什么人,在这人世上走一遭都是有着自己或多或少的智慧,不然是很难驾驭自己的生命之舟在岁月里航行的。人一生,风风雨雨几十年,水深浪大,激流险滩,荒芜孤寂都是要经历的。说起我的老爸老妈虽说他们都是普通人,但我打心眼里敬佩他们,在重阳节到了之际写此文感激他们的养育之恩。现在年轻人搞不好会抱怨自己的父母没给自己留下什么。我都6.70岁的人了,与人说起父母却经常是一通的赞美,赞美他们给予我的一切。常人会问都什么呀,一定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吧!对,很大的财富,那就是: 本本分分的做人,勤俭持家的本领。在此,说说老爸老妈的几点人生智慧,点点滴滴,晒晒财富,也晒晒幸福。

老北漂的坚定信仰

解放初期的中国人民感受着当家做主人的喜悦,干劲特别足,心气特别高,年轻人的眼界打开了,向往着一种新生活的到来。

母亲

1954年母亲与好友  左一为母亲

于1955年7月15日在北新桥文化补习班学习后与同学合影留念。(左一为母亲)

1955年北京市私立三三文化补习学校颁发的修业证书。

老妈信仰什么?老妈信仰共产党,信仰社会主义。老妈最喜欢唱的歌是社会主义好。最相信的是人民政府,最自豪的事是: 参加国庆游行,上人民大会堂,登上天安门城楼,加入中国共产党。老妈回忆起当年刚到北京作为市民参加游行的场景一脸的幸福。都是年轻人,我穿着自己做的蓝咔叽布裤子小花衬衫,从天安门广场经过。我问:走正步吗?没有,拿着一束花挥舞着随便走。那有身高要求吗?有啊。您可不高。老妈说:我156,将将够高。可见那时候的人普遍身高不高。

说起老妈的信仰一点不为怪,听了老妈年轻时的身世就完全可以理解了。解放前老妈不到10岁死了爹,最小的妹妹差点送了人,老妈自己也经历了当时最为普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下的娃娃亲。解放了,老妈用自己做活儿筛选出口花生挣下的几元钱,从滦县坐上了火车,逃婚来到了北京,那时候老妈在村里参加了共青团,经常参加一些活动,接触到一些新的思想,知道外边有个天津,还有个北京,结果误到了北京。那是在1953年初冬的一个夜晚,前门老火车站,老妈下了火车是又惊又喜。来到了北京,可是兜里无钱,举目无亲,不知投奔何处,找谁呢?找政府,谁问都是这句话。好运气的老妈碰到了一个家住圆恩寺的车夫,给带到了菊儿胡同的华北局。从此老妈开始了在北京的北漂生活。老妈找到政府,跟着还要找到在政府里做事的人成家。老妈说,当时,热心的人也曾介绍过几个人,也有模样儿好的,但是,老妈说害怕,害怕不靠谱,只有遇到了年长许多,其貌不扬的老爸才应允了婚事。因为老爸在政府的公安部门工作,再一个老爸是大学生,老妈吃尽了没有文化的苦,一定要找一个有文化的人。实在是佩服老妈的胆大主意正。事实证明老妈的选择是对的。老妈对我说,来京在一起干活儿分装棉花,有个女工也是一个逃婚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上吊自杀了,那个人喜欢笑,哈哈的大笑,一边干活一边说: 照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不想活了。谁曾想,这不是一句玩笑话。我听着都心痛,解放了,又来到了北京,应该活的好好的了,无人知晓这女人遭遇了什么。

父亲

1953年,老妈来到北京的时候,老爸在北京工作已经4、5年了。

1954年父亲与同事刘承顺

1956年6月父亲于宝钞胡同

1948年秋季,父亲在太原上大学期间,参加了“反饥饿、反迫害”学生运动。学生们自己成立了迁校委员会,后随部分同学乘飞机头一批来到北京。1948年,父亲在德胜门检查所任副所长,参与镇压一贯道、贩卖烟土的、私蔵枪枝的、赌博嫖娼的、入室抢劫的、打群架等工作。1949年1月31日北京和平解放。1949年2月25在地安门大街,参与摧毁保甲制度,建立新街政府工作,任副街长。1953年2月24日,为北京市人民政府公安局东四分局宝钞胡同派出所所长。同年入党。


1955年4月3日父亲与母亲结婚。他们的信仰相同,就是为新中国的建设好好工作。就这样,一个山西人一个河北人开始了在在北京的生活,生儿育女直到老去。

1960年冬于鼓楼东大街的照相馆,弟弟10个月,妹妹2岁10个月,本人4岁多。

父母教导我们的就是积极要求进步,争取入团入党,考大学,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

老爸老妈的兴趣爱好

1995年10月1日父亲于鼓楼辛安里胡同20号家中。照片中的小椅子茶几是老爸写作时用的家具。

父亲在上面标注无数的《马克思数学手稿》

老爸喜欢看书写东西,家里的书全是他的。那个年代能有什么书,马恩列斯毛全套的,太多了,搬家的时候,我只收藏了毛选毛主席语录,其他的都处理掉了。列宁全集精装本,可惜了的。老爸的书,我能看的就是鲁迅的杂文小说,似懂非懂的。老爸还喜欢诗歌,古诗、新诗,这个我还能看,革命诗歌都是套话我看不进去。老爸的书上重点的词语都被他用红笔蓝笔画了线做了标注,旁边还有许多文字,写上自己的理解。老爸有各式各样的小本子,在上面写了许多的文字,这些我都留着呢。

最奇怪的是,老爸迷上了数学,我家有一本《马克思数学手稿》上面也是各种标注。还有微积分导数几何线性代数等数学书,有的小册子都泛了黄,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的这些书籍。老爸不但看,还认认真真的做题。

我结婚后回家经常看到老爸坐在小凳子上扒在茶几上写写算算的。写字台也有,桌子也有,可他就是习惯这样儿。一天网上翻看文章,发现大学者张中行也是习惯把椅子作为写字台,坐在小板凳子上写文章。联想到我们小时候做作业经常是扒在窗台上或者床沿上,尽管那时的物质条件非常差,但是没人在意过。追求精神世界享受的人,大都能沉浸在自己的爱好中。

老爸是那个年代的老革命,接受的是正统教育。他看的有关政治方面的书我不喜欢,我看的书他会喜欢吗?三毛的散文我很喜欢,尤其是那本《撒哈拉的故事》,纯净唯美真挚。我跟老爸聊起来,老爸居然知道。老爸说: 三毛的荷西并不喜欢她,都不管她。而我更愿意相信她们的爱情都是真的,爱情多么美好呀,哪怕是人为杜撰的。

1998年3月26日作者与父亲于景山公园

老爸喜欢参加社会公益性活动,退休后又参加了街道工作,在方砖厂居委会当街道主任,一干就是8.9年,多次被评为市、区先进个人 ,那些荣誉证书,我一个一个翻拍下来留存。

1989年5月18日在方砖厂居委会门口合影

父亲1991年-1993年北京市人民政府颁发的居委会先进工作者荣誉证书。

老爸就是那么个人,对生活琐事一概不关心。老妈想起来就说的说的,那年叫你爸到鼓楼后早市上买一双鞋,买的鞋回家一试,竟然是一顺边儿的。还有那年生王艳,我让你爸到鼓楼东边去端个炒菜买块烙饼,你爸不知道干嘛去了,转了一上午才回家,买了一个面包硬的能砸死人。不仅如此,老爸对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什么要求。穿什么吃什么都无所谓。拉开时间的距离,看看自己倒有几分与老爸相像,比如对文字的热爱,对社会活动的参与,对生活的不讲究。回顾父亲的一生,无意中发现我与父亲在生活习惯上精神世界上真的有许多的相似之处 ,唯一不同的是我同样还继承了母亲会过日子的本领。

70年代初母亲在交道口服装厂工作,右一是母亲。
70年代初母亲获得五一劳动标兵称号,与同事在中山公园合影。右一为母亲。

我们住鼓楼那会儿,就怕老妈在家里摆摊儿做活儿,包袱皮一打开,各种布头,摆了一世界,床上桌子上缝纫机上全是。用我们写作人的话表达,那就是铺陈。我们姐妹经常会被老妈拉过来当衣服架子,穿上她缝制的半成品,老妈揪揪这扽扽那儿,然后用针别了画粉画上要做调整的记号,做得的衣服让我们穿上,她远远的看,像欣赏一件艺术品。

本来老妈来到北京在医院里工作了几年,宽街中医院,朝阳医院都呆过,要不是又有了弟弟,老妈很可能在那里干到退休。挨间儿大的孩子没人看,送托儿所幼儿园,开销又太大了,只好辞职在家,边干补活儿边看孩子。后来街道办五七工厂做缝纫,厂子不断扩大,干到最后在景山服装厂退了休。打那儿老妈迷上了缝纫。

困难那几年,老妈给我们做衣裳,给家里缝床单,用碎布拼枕头套,褥单子。没有人不喜欢美的,屋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但是布艺可以提升一下美感,门帘子,桌布,床围子都可以绣上花儿,关于这些记忆以前我写过不少。

缝纫机,针头线脑,各种布料是老妈的最爱。看到合适的布料老妈会买上一块儿,越攒越多,压箱子底。老妈摆弄布料就像老爸摆弄书籍一样的来精神,我们去了,她会打开她的包袱皮,向我们展示她买的布料,这块布做什么,那块布做什么。到了什么季节,拿出一块布,照着纸样子裁了做了就穿上了。记得,在山东庄插队的时候老妈为我做了一件细布浅蓝白格子的衬衫,还为比我还小的党支部书记小梅也做了一件,是细布黄白条的。老妈做的衣服不仅仅穿在我们身上,还穿在老家许多亲戚身上,想起来老妈是多么的能干,上班,下班还要打点三个孩子的吃喝拉撒睡,做了衣服给他们穿,什么时候出去,一家人,头头脚脚都是利利索索的。

老妈的这个爱好也影响了我们姐妹,妹妹喜欢钩东西,我喜欢编织。大概那个时候的女人都喜欢干这个吧。而上机器扎东西我们姐妹都会的。

爱好,有时候可以引人入胜。解开一道数学题、缝制一件衣服、写好一篇文章都是乐趣。都可以达到一种本我或忘我的状态。而诸如住房,升迁,儿女婚事,人际关系,种种不可控的烦恼瞬间抛之脑后,一种可以驾驭可以把控的感觉非常之好。

爱好,也是一种人生智慧。天蓬元帅猪八戒的小智慧就是: 师傅还是让我去化斋吧!每次读到这里,我和孙娃都会哈哈大笑。

现在一说起夫妻还有朋友就拿三观来比量,我的父母亲在生活上和爱好上有太多的不同,叫我看,他们的同就是: 本分分的做人做事,平平常常的过日子。

教的曲儿不会唱

1995年10月1日作者在母亲家中做饭。

老妈常挂在嘴边的有一句话叫做: 教的曲儿不会唱。果然是这样的。许多事情”有时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个字“悟”。

结婚多年,我与婆婆住在一起 ,婆婆见我做饭手脚麻利,而且好吃。就守在厨房里看我做饭。怎么做的呢?婆婆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又多少年,但是,最终婆婆做起饭来,还是自己的样子,自己的味道。一辈子也没有学会像我那样做饭。

有些人就是这样,手把手的教都未必能教会。打比方说,安定门大街有个甄夫人馒头铺,那里的馒头极具特色,馒头特有咬劲儿,可以用手像剥葱头那样剥着吃。个人私下里想,估计办个培训班,现场传授技艺,出了门,同样的面粉,手法,火侯,能蒸出许多种口味口感外形的馒头来。因此许多名家小吃不怕秘方外传,因为他人永远也做不出本家的正宗味道来。因而人们在找寻某种味道的时候一定要到真正的老店去。不过现在有集成产业流水定型,味道口感外形不会太走样。

教一事不能教事事。说到这儿让我想起小时候院里街坊讲的一个故事来。那就是: 傻子吃饭拴根绳儿的故事。大家可能都听过,有各种版本。说的是有个傻子二虎到老丈人家去吃饭,因为吃的多,老婆给二虎袖子上拴了根绳子,老婆说:吃饭的时候我拉一下你就吃一下,我不拉你就别吃。”二虎听了,高兴的直说好。到了开饭时间,大家分别坐下,开始吃饭。二虎就按老婆说的,觉得绳子一动,就吃一口饭。就这样吃着吃着,二虎老婆忙着去干活,就忘了拉绳子这事儿了,绳子也就掉地下了,正好一只小猫看到了绳子,就顽皮的用爪子来回拨弄。二虎这会儿正饿的口水直流呢,心想:老婆怎么这么久不拉绳子了?突然觉得绳子不停的动,心里乐坏了,以为是老婆让他使劲吃呢,就风卷残云一般,把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个盘底朝天。每次听到这儿,院里围坐在一起的孩子们就会哈哈大笑。

有三岁看长七岁看老之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定模式。因而老板会招聘他所需要的员工,而想要成家的年轻人在到处找寻他她所需要的另一半。人是很难改造的。到了一定岁数的人会油盐不浸,因而保持自我区别他人似乎这也是作为人保持自我尊严的体现吧。所以老妈说的那句: 教的曲不会唱,时时兑现。

许多人的成才之路都是自己摸索着上路的,他们的第一任老师是兴趣。比如数学家华罗庚贫穷残疾都挡不住他对的数学的热爱;比如画家齐白石最先学的是木匠活儿;比如歌手刘欢是大学里的英语老师。许多人违背了父母的初衷,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都是在“兴趣”的指引下执着前行。如此,再一次确认了老妈说的那句话: 教的曲不会唱。

谁人会爱上写作呢?当不了饭吃,费劲巴力的码字,有何乐趣? 有啊,虽然这样的人不多,但是喜欢码字的人可以从中体会到他人无法无法体会到的乐趣,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本人就是这类非常小众的一分子。也许在某种意义上自己还是受了老爸的影响,想起什么来了就在纸上写上几个字。现在更方便了,把手机记事本打开,打上几个关键词,就是文章的引子。这是教的吗?没人教,没有人强迫的呀!教的曲儿不会唱,许多事情必须是自己真心喜欢的才容易上道儿。

在老爸老妈的一言一行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我们走出了家门,走上了社会,有了自己的小家,许多做法,思维模式或多或少都打上了原生家庭的烙印,那真是: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好也不说歹也不说

1995年2月19日母亲于鼓楼辛安里20号家中。


我所在的单位是个国企,旱涝保收,没有下岗,可以干到退休。这样的公司,国家会安置大量的复转军人,插队兵团回京人员,自己托人过来的净是些经营不景气开不出支的单位。眼看着妹妹下岗就是没有能力把她调过来。员工大都有个来头,向我这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插队后分配过来上班的,几乎是少数了。夫妻,兄弟姐妹,妯娌,姑嫂,父母儿女,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三辈儿,总之亲戚里道的多了去了。搞不好说话就伤了人,杨三姐的娘: 你就给我得罪人啵!跟老妈聊起来,单位又来新人了,是谁谁的谁谁。老妈说,甭管他们,好也别说歹也别说,那些个啥都不说的人总是能得到实惠的。单位里也有站错队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时候突然一个领导下去了,下面的也跟着秃噜下去了,或者同级调动没了实权。看着挺有意思的。

一次,部门领导说要表扬我,说自从我来了,办公室的报纸书籍都整齐多了。我吓了一跳,别介,这不是要孤立我嘛!好也别说歹也别说,夸了我,不就是批评别人了吗?我急忙向领导表白,应该做的,应该做的,千万别在会上表扬我啊。

老妈跟我说的她们单位的那个人,我见过,女的,30来岁,见人只是笑,慢条斯理的,那年地震,我从平谷回来到老妈厂子去扎衣服玩儿,见她在那儿写黑板报。不知道后来得了什么实惠,只是人缘好,不用干特别累的活吧。

特别有意思的是,老妈推崇的“好也不说歹也不说”的处事哲学,并没有在她自己身上得到体现。在家里,她是藏不住话的,好话说的少歹话说的多,亲戚吃话的还可以,不吃话的就别扭起来。我们做女儿的无所谓,刚被呲弄了一通,一会儿又问,您想吃什么?下次我给您带过来。估计在单位工作时候好些,大小也做过车间里的生产班长带着20个人干活呢。

是僧多粥少不是粥多僧少

那是1997年的国庆节,照例在老妈家聚齐儿过节,在北京就二姨一家亲戚,两家人凑一起也有十多口人了。一桌子饭菜,大家围坐在一起,好不热闹。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不知怎么又聊到了腐败贫富的话题。那时单位最后一波儿分房刚刚结束,头几天分房委的把我叫到楼道里告诉我说是马连洼的房,几天后发榜给了一个比我晚来许多年的一个职工,美梦瞬间变成了泡影。我心里正堵着个大疙瘩呢!什么玩意儿,有房的人也在里边起哄,“本来就粥多僧少……”,老妈隔着一桌的饭菜,用怜惜的眼光看着我,纠正道: 是僧多粥少。那一天,气的我说都不会话了。饭桌上,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正说到我的疼处,不禁掉起泪来,怎么忍都忍不住了,怕扰了大家的好心情,慌忙放下碗筷就往外走,快步来到了什刹海站在银锭桥上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妹妹、表妹一直追着我也到了银锭桥,大家什么也不说,等着我情绪稳定了好回家。

回想当年一次又一次的分房,里边的情况太复杂了,领导,领导的司机、会计,亲戚,还有带着住房安置费的复员军人,等等,说是按分数分房,有时候直接把分儿甩了巧立名目对外宣称生产骨干一样可以分到房。

唤山山不来,我向山走去。因为咱是有儿子的人,所以必须备下房子,在倒腾房子的过程中有过未曾预料的坎坷。在安贞住着的时候,我和老妈推着老爸在华联大厦前面的空场晒太阳,老妈朝一边坐着晒太阳的老太太说,还是城里住着好,您说是不是? 一番话说的我眼眶湿润,老妈这是说给我听的。而老爸那时脑子已经糊涂,他搞不懂人世间的那些烦心事是什么,只要有老伴女儿陪在身边就好。说起老妈可不是那好脾气的人,上学的时候同学来家玩儿的好好的,突然看见我妈回来了就都跑了,她们说你妈太厉害了。生活的艰难老妈一人扛,年轻时的老妈一天介总是整着个脸,难免被人看了觉得厉害。现在回想起来,这两次是老妈对我说的最温柔的话了,然而却给了我精神上最坚强的支持。

僧多粥少的生存环境,每一分得到都要拼尽全力去争取。关于安居乐业的话题上一代和下一代的经历可以写一本书。

鼓楼前辛安里胡同

关于房子,我在鼓楼东大街106号还有辛安里20号都说了不少。那时的老妈带着我们三个孩子孤军奋战,因为老爸经常不在家,在家也是啥也帮不上忙。经典的一幕是老妈站在方桌的椅子上刷房顶,石灰水流进了眼里,街坊大妈用水壶嘴儿对着眼睛冲洗。

老妈也是有儿子的人,我们姐妹结婚走了,可是弟弟结婚需要房子啊,老妈那时像个英勇的斗士,我们姐妹那时忙孩子忙工作糊里糊涂也没帮上什么忙。老妈到老干部局要房子坐着等领导,不见着人不罢休。老妈到老爸单位要私房房租补贴证明,要住房不足平米补贴,一坐就是一天,办公室的人吃饭,老妈拿出自己带的干粮也吃饭。金石为开,终于为弟弟要了一间南城的平房,终于开出了证明,领到了补贴。而老爸在这期间,只是哀求老妈说,老田啊,不要找了吧!老爸后来脑子糊涂了,老妈说,你爸心眼小,害怕给人家添麻烦。在得失面前,老妈是据理力争,老爸是让他三分又何妨。涨工资的时候老爸说人家比咱们还困难让一级,分房子的时候老爸说人家比咱们的儿女还大。最后只有老妈一人到处奔走要房子看房子,要不是老妈及时看到拆迁安置公告,还不知道拆迁户买房的优惠政策呢。崇文门的房现在归东城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有一句: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本想靠儿子养老的老妈最后还是女儿接盘托底,老妈在自己名下没有住房。当年辛安里腾退,原地买上一套原大的平房是不成问题的。

鼓楼东大街原106号我家的后窗户

时过境迁,往事如烟,当年我家住过的那间鼓楼东大街106号的12平米小房,只能从后窗户看到那扇窗户,前面被扩建所遮挡已经看不到门口了。如此,辛安里20号也是这样,小夹道,窗户都看不见了。而我,当年在寂静的办公室里面对的那个目光散淡漫不经心随意拨弄着窗帘根本没听我哭诉的大权在握的经理早已离开了人世;而那个后来分到三居室的老插还没有来得及住上,就去了他乡。工会看望他时他说: 晚上脱了鞋放那儿,还不知道早起能否再穿上。让人悲让人怜。打心眼里还是愿天下的人都好好的,人人有粥吃。“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 。好好活着,总有一款风景属于自己。电影《列宁在1918》里有一句台词:“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遥想当年一切释然。

关于僧多粥少这个话题有点沉重,有的时候是社会财富的过于集中,出现了朱门与柴门的贫富不均。

原味生活论吃喝

有道是:饭桌虽小,却藏着生活哲理和人间清欢。

自8.9岁我就开始为弟弟妹妹做饭了,第一,在家是老大,第二,父母工作忙。第三,家里没有老人带孩子。但老妈做的几样饭食还是记得的。比如炸油饼,抻面,拨鱼儿,烙饼。那时候食品供应匮乏,蔬菜肉类很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说的这几样饭食都是在改善伙食时才可以吃到。那时候吃饱都很难,谈不到什么美食了。80年代生活逐渐好转,我们也都各自成家了。记得我生孩子,老妈赶到妇产医院看我,打开饭盒一看是金黄色的饺子,这可不是普通面皮包的饺子,是鸡蛋皮包的饺子,简直可以说,就是鸡蛋肉丸子了。饺子还未入口,心已经融化。出院后,看到老妈制作鸡蛋饺子皮的过程,原来是用汤勺,淋上鸡蛋液,一个一个的用微火靠出来的。大小一致,包上肉馅,在皮边抿上一点蛋液封口下锅,金黄的鸡蛋皮饺子就做好了。

老爸几乎是不会做饭的,老爸也不讲究吃,饿了吃饱就好。住鼓楼那会儿,经常听老爸说: 又该吃饭了,人为什么要吃饭,弄几个药丸吃了,不饿多好。瞧瞧,连饭都懒得吃,就别提做饭了。食色性也,人不吃饭活着还有啥意思。老爸退休后偶尔也会热个饭炒个菜,有一道菜: 胡萝卜炖豆腐,那味道至今还记得。老爸在小夹道的厨房里一阵忙活,一会儿端出一道黄白相间的菜来,放到饭桌上,手里攥着大馒头就着吃的可香啦。那时的老爸也就60多数。70多数时老爸脑子糊涂了,但是对吃有了一些要求,说嘴里没有滋味要吃一点香的东西。老妈炖了肉,连皮带肥肉切碎夹在两片馒头里,也就是肉夹馍,老爸吃的吧唧嘴。不管您是讲究吃还是不讲究吃,人人都避不开吃,民以食为天,吃东西还是乐趣多多的。老爸那道胡萝卜炒豆腐作为私房菜至今我还经常做,锅里放油,油热放葱丝姜丝,胡萝卜丝下锅翻炒出红油,再放上切好的豆腐,水适量,盐少许,咕嘟一会儿就熟了,出锅放上一点醋,几滴香油,再放上几片香菜,味道咸香酸甜,色香味俱全,端到饭桌上,孙娃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好吃。

说起饮食习惯,我们姐妹俩个深受母亲的影响。看似粗茶淡饭,其实口味有点挑剔,那就是每一餐饭菜都在追求原味,老妈的经典评价是: 没怪味,挺好吃的。我们姐妹也是随声附和: 是挺好吃的,干松或者说水灵。

所谓的原味就是少放佐料,让食材本身的味道大放光芒,原汁原味。老妈的口味特毒,别放那么多佐料遮味儿。这是什么菜别放一起,到底是吃什么呀!电视上播的水果不水果蔬菜不蔬菜的美食,老妈说:能好吃吗?包饺子皮弄出那么多颜色,这是在玩儿。追求原味,简单烹调,似乎少了许多吃东西时的情趣,如果再没有精美餐具,大概吃饭就是为了不饿了。也不尽然。老妈的原则是香一口淡一口。如果有红烧肉,那么白菜汤一定是淡的,或者干脆不放盐。我家孙娃也喜欢这种吃法,二娃说,别放盐,我要原味汤。吃牛肉面,可以是原汤。白菜汤萝卜汤青菜汤面条汤,那原汁原味的菜甜菜鲜面香会体现出来,早起,两个孙娃一人一碗水蛋(荷包蛋),没有任何佐料连汤带水吃起来竟有一股鸡蛋本身的咸香味。

常常看到餐馆里的菜,几筷子吃完了一盘菜的精华,剩下的各种佐料配菜骨头堆在盘里还是满满的一盘。新鲜的食材是不需要放许多佐料的,比如海鲜,比如竹笋,比如蘑菇。喜欢南方人的清淡饮食,份儿小,吃鲜儿。

现在是吃不下的年代,所以会吃着玩儿。吃情调,吃环境,吃新鲜。吃饭早已偏离了吃饱这个初衷。慈禧太后当年逃亡路上吃的小窝头真的有那么好吃吗?还是那句话:吃饱了蜜不甜。

老妈快90岁的人了,吃东西更是叫劲儿,一会儿说想吃扒鸡了,一会儿说要吃绿豆面的煎饼了,一会儿又说别给我带吃的了,我吃那么多,活那么大岁数干啥!最近老妈老姐仨儿在家里小聚,一个89,一个82,一个80,加起来有250岁了。我自是主厨,自制酱牛腱子,红焖大虾,猪肉白菜饺子,端上桌来,老姐仨吃的好不入道。猪肉是现绞的,白菜现剁,再切一把韭菜,家常佐料和好馅,做锅放水,开包,饺子是上一盘吃一盘,大家直呼好吃,其实没什么,只是新鲜,水灵。这个时候的老妈已经不能做饭了,但是老妈做饭的技艺得到了传承,有女儿在,老妈依然可以吃到当年自己做饭的味道。

漫漫人生路,不知不觉度过了许多或艰辛或温暖的日子,细品回甘,人间值得。在重阳节到来之际,祝天下的老爸老妈幸福。祝天下所有人都健康快乐。活着、好好活着,人人都是智多星。

完稿于2022年9月

    

鼓楼脚下生命的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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