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离

我想起送你时的天气并不好，大雪纷飞。行走的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完整的脚印。我在后面尽量避着你的脚印。这样雪地上的脚印也就不是孤零零的存在了。步行缓慢，拉长了我们相聚的时间。我没有什么好的语言在离别时刻。虽然看过很多离别场景，印象里像我俩这样却没有。没有说话，没有说不要说话，没有命令不能说话。

但，就是没有说话。就这样你走了。

我回程却是一个人的脚印了。为免我的脚印孤独。我仍是踩着去时的脚印回来。脚印有些缭乱。每一步脚印覆在去时的旧印时，我都看着你的脚印。我低着头看着你的脚印就像看着你。

还是要整理思路回归一个人的生活。我回到你的房间。你人没在，可感觉又像是没有离去。因为有种印象类似全息投影那样充斥着屋子。

打开台灯，你就在灯下读着那本永远读不完的《追忆似水年华》。有时候意识流像是大麻。带来幻象使你沉浸难以脱身。

打开天花板上的吊灯。灯泡已经坏了大半，折射的微弱光线下。你的身影也变得瘦小了。我伸手去触碰这灯。你的身影也摇曳了起来。我甚至感到高兴。你未完全的离去。

我惊喜的发现了生物的迹象。那是蟑螂的尸体。于是我看到你排兵布阵，你调兵遣将。买了除蟑螂的必死剂。有序的摆放在桌角下，椅柜下。仿佛你在织一张网，仿佛你是蜘蛛精。仿佛你把蟑螂当成傻子一样。可蟑螂真竟是傻子，变成了你的网的尸体。

我还能将什么移情成为你。衣架子，桌上的小镜子，洗衣盆，电饭锅。

对了，除却实物，还有声音。你没有发出声音，那我该怎么回忆起你的声音。我不知道震动什么来引发你的声音。做些什么代替你吧。于是我声称让你关窗户，声称让你为我拿双筷子，打开冰箱拿瓶水关上冰箱。

于是窗户滑动撞击窗框的声音成了你，筷子碰击碗沿的声音成了你，于是冰箱门打开关闭的声音成了你。

我于是感到惊叹的兴奋。你还在啊。可是你不触碰我一下。

我又变得惊慌失措。我怕是蟑螂，老鼠要袭来我。于是我合上本子停止书写，关了灯恢复黑暗。

关上门跑到热闹的街道。

我清楚知道你已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