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已是八五年，春耕已过，二十多岁的我不能闲赋在家，想着去年还有寄存在东乡小璜才子窑上的一些次货和行担，问过叔叔和堂兄，他们都说不去，赚不到什么钱，改行做别的，那些东西就不要了，如果你去，给你算了。
刚忙完自家农活，早上七八点的我踩着自行车，跑在了杨埠至东乡小璜的公路上，早晨虽然阳光明媚，穿着单衣，微风一吹身上有点着凉，停下车，加件外套，戴上手套，弓着腰，努力地向前蹬，景昌公路二旁绿化树木象站岗的卫士，被我摔在脑后，来来往往的车，川流不息，十点过后到得珀玕，身上发汗，停住车，退了手套，脱下外套，继续前行，四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十二点前就来到窑厂。
二位潘老板热情招待，说：正好吃饭，吃饭，老洪，家里栽完了禾就来了。我说：禾是栽完了，先来看看，你们烧了新货出来不。才子说：这二天爆一下坯（进窑烧的货，要在太阳好的时间晒晒，叫爆坯），过二天就装窑，一个里拜你再来就有新货了；要不你先到小璜里面还有一个福建老板的窑厂看看。我心里想，去年都没听说过这里面还有福建老办的厂，于是我就反问句，是真的吗？他说：是真的，这我还会骗你老洪。我问，去年你都没告诉过我呢？你也没有问过我咗，老潘返问，我无话可说。吃过午饭，闲聊片刻，喝口茶水，我就起身告辞说：潘师傅不打扰你了，一个星期后再来，我顺便走小璜里面福建老板的厂去参观、参观一下，晚上赶回去家里住，说声谢谢！
约三、四公里的路，沿途问过当地老表，十多二十分钟左右，小璜黄花岗石灰岭福建老窑厂，红色丘陵上，新建不久低矮的牛毛毡厂房，高低有置、宽敞平整，布局有序，二、三百米长大龙窑象截长城，西高东低，上宽下峡，龙窑上復盖着二、三米高的竹架牛毛毡棚。周围有几条缸瓦小厂，破败不堪。一排老式职工宿舍前面一栋二层办公楼，这里原是乡办企业，石灰厂；旁边散落着十多户原住居民。走进厂区，拍、拍的做坯声、闽南语的说喝声，机电炼泥的轰鸣声，热闹得象交响曲；找到老板，互通姓氏。老板姓林，福建福清人，五十岁上下，一米七、八个头，普通话流利，说明来意，林老板非常高兴说：好，原来你们这地方也有卖次货的，正品不够卖，就愁次货推销不出去，我在端午前后有新货出来，到时候再说，喧寒几句毕，我说：愿我们合作愉快！只是现在你还没有出新品，待端午前后我们再来看看。林老板热情地接待，边喝茶边聊，时间不早了林老板，我起身告辞说，我还有几十公里路骑回去。说声谢谢！已经是三点钟了，………
一个星期后我带着老三和另一个本村同庚兄弟来到才子窑厂。后来大哥和民太哥听说小璜有二条窑，认为卖船货没有车货周转快，又可以走山区，赚钱容易些，于是弃舟登陆改行车货，又增加二人，这样共有五人了，僧多粥少的货原，多则十天八天一车，少则一个里拜一车，从进贤衙前、永桥农场，、池溪（又名铁皮桥）、钟灵、六塘、二塘和余干东乡交界一线。小璜断货就去贵溪供货，由此才渐渐打开了局面………
农忙时帮家里务农，农闲时出来卖货，离家也近，端午、中秋、大小喜事，返老家方便，远近不过百巴里。此年，几个人在家过完中秋，中秋后又增加了二位村房亲戚。在黄花岗林老板厂订好的货，经过加工修补，我们兄弟几个商量着装去哪里好脱手些。各舒己见，我发表看法说：我们之前都在进贤以东转悠，现在何不向下埠、进贤县以西、三阳，、梅庄、文圳、李渡方向延深呢？虽然经常听见有老乡在哪里卖过，但不一定我们去了就不好卖、或卖不出去，繁事都要亲自试一下，才知道好不好。经过一番商量，于是决定走三阳军山湖区开始。
在东乡混的时间长了，接触的人也多了，机司也容易找些，此时东乡大田原蔬菜种植基地有个退伍兵哥，姓吴，名国军，有只老井冈牌气车，连人带车在家待业，此人随和，也能吃苦，前几次也帮我装过钟灵那边；一早来到大田蔬菜种植基地吴国军家，低矮的家属平房围坐着二女、一男孩正在喝稀粥，脏乱的环境是那时代。问一声，小女孩，你爸爸呢？七八岁的大女孩说爸妈都去菜地里了，女孩懂事，停下碗筷，走出去不远，大声对着有个一男一女的地方喊：爸爸，有人找你，听到叫声的吴师傅，放下手头活，马上就回家了；说；余干老过了中秋就来了。我回，来了；吃了早饭吗？我回，先跟你联系下，再去县城吃点稀饭、包子。贼，吃稀饭就在我家吃且，他边洗手边说。掏起碗给我，我也不客气，坐下来喝碗热粥，我问吴师傅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有空给我拉货吗？余干老又拉进贤何里啊，我反问，吴师傅你说说吧？国军笑笑说：是你卖，又不是我卖，你拉何处，好卖不好卖都不关我事。我玩笑说，叫你参谋、参谋。我想去三阳、军山湖看看，具体那个村庄，待装好贷到地点再说。吴师傅笑嘻嘻，你去那就去那，我还有事，吃了饭，去县城玩下仔，明天过来帮你……。
第二天下午装好一大车贷的车子跑在进贤往三阳方向，驾驶室只能坐二个人，其余三人在贷箱上少装二个缸子，留下一个睡窝，用帆布盖住，以防交警盘查。气车一过进贤县城，出了三里，撇不住的后箱几人拍、拍的拍打着车头顶盖，于是停下车，解开帆布，让他们露出头来（这是卖车货人多无奈之举）。车子继续前行，赣潘平原一派丰收的景色，金黄色的稻田徐风泛起稻浪，忙绿的莊稼人三三、两两各自劳作，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时相遇减速慢行；坐在驾驶室的我一路思考，货落何地。有时说笑，突然，国军师傅问：余干老，前面都要到湖边了，再不落车，开去那里？我说：是啊，走了这么多路看看也差不多，这里附近都有大村，在前面村旁停一下，待我找到人家，就放在这里，师傅停下车，叫下窝在车箱货上几个人，拍打下一身的灰尘，各自去找房租。
进村一打听此地为三阳镇、陶苏木村，刚好下午放学时间，一群小孩跟着一男老师活泼可爱，刚进得村口，看到一大车缸子，觉得好奇，停下脚步，左看看、右望望。我问声：老师好！请问你家能不能帮我放下货，如果房子宽松，老师你人好，就做个好事，多则十天八天，少则一个星期，我就能卖完。老师上下打量着我，再看看停在路边的货车，没讲多话，就说：你跟我来看看吧，离车一、二百米的地方一幢二层楼房，宽大院子，墙高二米左右，进去足有二百平方。问一声老师贵姓，老师说免贵，姓陶。哦，陶老师好，我大母指一竖，陶老师不错，有能力，房子做得可漂亮，院子又大，人缘又好，好放、好放。陶老师说：好放你就放呗，反正院子大，没有割禾你们随便放就是。我心里想，又碰见一个好讲话老实人。我说：陶老师，你要不要跟你爱人商量下，我们出门在外，做到先易后难，我们还要每天在你家吃歺晚饭，早上、中午都出去外面吃，这样会给你增添小小麻烦，但是，一歺饭我们每人每歺补给你一元钱，住宿送给你一口大缸，我们在其他地方也都是这样跟老板商量的。陶老师没待我说完说：继然我打算落下你，就不可能要你们的钱，吃饭不是问题，来我家就兄弟缘分，快把车放过来，等下就夜不见了。如此爽快的陶老师，我们兄弟连说谢谢。招车过来，陶老师也帮忙，不一小时卸完了货。
下午六点左右，卸完货的吴师傅笑嘻嘻，数着拾元一张一百弍拾块钱，说声余干老好卖，下次见，踩着发动机消失在泛起的泥砂中，……
曰落偏西整理好货，收拾好行担，一个刚休工回家三十多岁的农家妇女，身高一米六左右，微胖，白里透红的脸上带着几份微笑进门就问：俩个，我家怎么放了这么多缸子。陶老师听到声音，连忙出来招呼，是我叫余干朋友歇在家的，几天时间就会卖。我也跟着说声：嫂子好！……
农家的饭桌有个嫩椒炒鸡蛋，算是侍客之道，几个水菜，一壶自酿米酒，陶老师热情好客招呼着我们，在进贤呆得时间惯了，我们兄弟也习惯了，二杯酒下肚就不多饮，明天早点起床还要开工！。……
平坦开宽的三阳平原，水草丰富，良田肥沃，算得上鱼米之乡；大片的红壤土一马平川，种上干旱作物，勤劳的农民朋友丰衣足食，大小村落散散落落都有几栋红砖白瓦的二层、或三楼房，八几年年代此地算是富庶之地，我们天见亮就挑着百十斤重的担子走在挑苏木附近十几里方圆的路上串村走巷，吆喝一声、接一声，有时早晨七、八点钟遇到顾客，吃早餐，有时十一、二点才卖出找得到饭吃，出门在外全靠一张嘴，会做生意的有吃有喝，有时还有拿，（拿点农家自己种的罗卜，芋头等农作物）；口才不好的，爱小面子的，钱也卖得少些，饭也比较难按时，货就不必说，一天下来都有差距。……
几天下来生意顺畅，每晚都是丰盛的晚餐，今天是我最后的一晚，陶老师和陶师嫂特地跑了趟三阳，又是肉来、又是鱼多做了几个菜，自酿米酒用大瓷盆掏出来说：几位兄弟，平时没好好招待你们，我也没空天天陪你，今天是你最后在我家的一晚，以后不知你我还能碰不碰得到，今天大家就尽情地多饮几碗，不醉不散。听闻，我一站起，赶紧抱拳，说，多谢陶老师、师嫂厚爱，在你家多天，小有打闹，蒙陶老师不弃，收留我一众兄弟，还这样热情款待，真是三生有幸，小弟我十分感谢！闻听我言，大家连忙站立，举起洒碗，借洒献佛，祝你夫妻二人，好人一生平安，家事胜意！。陶老师回敬我们说：祝你们老弟生意兴隆、一路平安！二、三十度的糯米酒甛而不貮，几圈下来，我觉得太放荡有些不妥，喝醉了浪费东西、也伤身体，于是打圆场说：陶老师贵洒喝不完的，我们酒量有限，大家高兴喝了点就好，我现在都有点头晕的感觉。起身拿碗剩饭吃。而陶老师按住我碗筷说：等下、等下，人家都没吃饭呢？我会心地望望大家，挤挤眼睛，而有些兄弟好酒贪杯，根本不听使唤，劲头上还划上了拳，看得些劲起的时候，我也不免参加其中，撸起袖子，全福寿呀、来呀、满堂福、金魁手、三桃园地叫上了，听到行拳猜令的隔壁阾居，大家都来围观，嘢得他们哈哈大笑。乐极生悲，有二个兄弟坐在一旁啊、啊地吐上了，看到这种情况我收住手，把拳一抱说：让各位朋友见笑了，在家靠兄弟，外出靠朋友。今天陶老师实在盛情难却，我余干老在此献丑了。喝不了你的富贵酒，到此为止，大家都吃几个饭，五个人都喝倒醉三个了………真可预：
风尘仆仆江湖汉，
余干进贤陌生人。
人若有情是善举，
醉倒余干卖缸人。
……欲知后事且看下节，抚州煤港三线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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