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之二十五：刘翔斥东晋群臣

十二月，赵王石虎派征东将军麻秋带兵三万去迎段辽，告戒他说：“受降如受敌，不可大意。”派阳裕为麻秋的司马。

段辽先前向赵求降，既而后悔，又派使者向燕求降，并和燕密谋袭击赵军。燕王派慕容恪埋伏精骑兵七千在密云山中，在三藏口大败赵军，杀死十分之六、七。麻秋步行逃脱，阳裕被俘。

赵将鲜于亮失去坐骑，在山中迷路，就停下来端坐在地。燕兵围住他，叱令他起来。鲜于亮说：“我身为贵人，不能被小人屈服；你们要杀就杀，不杀就走开！”鲜于亮仪表魁梧，语气严厉，燕兵不敢杀他，报告慕容皝。慕容皝用马接来，和他交谈，很高兴，任用他做左常待，把崔毖的女儿许配给他。

慕容皝待段辽将如同上宾；又任命阳裕为郎中令。第二年，段辽谋反。燕王杀了他及同党几十人，将段辽首级送给赵国。

咸康五年（公元339年）十月，燕王认为称王未得到东晋的任命，派长史刘翔、参军鞠运去建康献捷，请求任命，并请求确定日期大举兴兵，共平中原。刘翔来到建康，成帝召见，刘翔为慕容皝请求大将军、燕王的印章。成帝提交朝廷讨论。

朝臣们议论认为：“按照惯例，大将军不能处在边境；自汉朝以来，异姓不能封王。所有要求，不能批准。”

刘翔说：“自刘渊、石勒为乱以来，长江以北，陷入战乱之中。中华公卿中没有一人举臂挥戈，横扫凶逆。只有慕容镇军将军父子尽心竭力，心存本朝，以寡击众，屡破强敌，使石虎畏惧，将边陲百姓全迁到三魏散居，放弃了千里国土，以蓟城为北部边境。功勋如此，而你们却吝惜海北的土地，不将它作为封邑，这是为什么呢？从前，汉高祖不吝啬王位，赐给韩信、彭越，所以能成就帝业；而项羽摩弄着官印舍不得授人，最后灭亡。我并不只是想完成使命，而是可惜圣朝疏远忠义的藩国，使四海失望而已。”

尚书诸葛恢认为：“夷狄互相攻击，对中国有利。只是礼器和名号，不能随便给人。假使慕容镇军能除掉石虎，也不过又出现一个石虎，对朝廷有什么好处呢？”

刘翔说：“如今晋室危难，你们身居高位，就没有忧国之心吗？慕容镇军枕戈待旦，志除凶逆；而你却出此偏颇蛊惑之言，嫉妒、离间忠臣。四海所以未能统一，就是有你们这样的人！”刘翔住在建康一年多，众人的论议始终没有决果。

刘翔去说服中常侍彧（yu）弘说：“石虎占据八州之地，甲兵百万，志在吞并江、汉，索头、宇文等小国无不臣服。只有慕容镇军，辅翼拥戴天子，精诚之心上贯白日。如不能得到特殊礼遇，只怕天下人离心解体，没有再拥护南方的人了。公孙渊没有尺寸好处给东吴，吴主孙权还封他为燕王，加九锡礼仪。如今慕容镇军屡次挫败贼人，威震远方的秦、陇。石虎曾派遣重臣，说美言，赐厚礼，要授以曜威大将军、辽西王。慕容镇军厌恶他不是正统，拒绝不受。今朝廷吝啬虚名，压抑忠臣，这哪里是为社稷打算呢！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彧弘入宫向成帝陈述，成帝也准备同意。

适逢慕容皝上表，称：“庾亮兄弟专权，导致祸乱，应当斥退，以安定国家。”又写信给庾亮的弟弟庾冰，斥责他占据要职，专断权柄，不为国家雪耻。庾冰恐惧，就和护军将军何充上奏，请求批准刘翔请求。

朝廷任命慕容皝为使持节、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幽州牧、大单于、燕王；又任命其世子慕容俊为假节、安北将军、东夷校尉丶左贤王。赐给军资器械数千万，又给有功之臣一百多人加封爵位。任命刘翔为代郡太守，封临泉侯，授予员外散骑常侍。刘翔坚决推辞不接受。

刘翔痛恨江南士大夫骄奢酣饮，互相吹捧，趁朝廷显贵们宴饮集会时，对何充等人说：“四海动荡，已经历了三代皇帝，宗庙成为废墟，黎民塗炭，这正是朝廷焦虑之时，忠臣效命之秋啊！而诸位却在江沱安然宴饮，纵情欢乐，以奢靡为荣，以狂傲为贤，正直之言不听，征伐之功不立，将如何尊奉主上，救济百姓呢！”众人十分惭愧。

皇帝派大鸿胪郭悕持节赴棘城册封燕王，和刘翔一起北上。公卿送行到长江上。刘翔对诸公说：“从前夏朝少康凭一支军队灭了有穷囯；勾践凭会稽向强吴报了仇。杂草应该早除，何况是寇仇呢！如今，石虎、李寿志在互相并吞，王师纵使不能澄清北方，也应该考虑巴蜀。一旦石虎先入一步，并吞李寿而占巴蜀，依仗有利地势，兵临江南，虽有智慧的人出现，也无能为力了。”中护军谢广说：“这也是我的心愿啊！”

咸康七年（公元341年）秋七月，郭悕、刘翔等到达燕国。燕王任命刘翔为东夷护军，兼大将军长史。

此前，慕容翰逃到宇文部，宇文逸豆归嫉忌他的才能和名望，他心中不安，就佯装疯癫，或终日酣饮，或卧在大小便中，或披发唱歌，或跪拜乞食，人们都轻贱他，不再监视。所以他来去自由，将山川形势默记在心。燕王认为慕容翰并非叛变，而是因猜疑出奔，虽在它国，常暗中为燕国打算，就派商人王车到宇文部窥探。慕容翰见王车，没有说话，只是抚胸点头。慕容皝说：“慕容翰想回来了。”重派王车去迎他。慕容翰拉三石多的弓，箭身特别长大。慕容皝为他造了可手的弓箭，让王车埋在道旁，秘密告诉他。

咸康六年（公元340年）二月，慕容翰偷得宇文逸豆归的名马，带着两个子，取出弓箭逃归。逸豆归派一百多骁骑兵追赶。慕容翰说：“我长期客居他国，思念故乡，既然已经上了马，就不可能再回去。前久装疯骗你们，但原来的武艺还在，不要相逼，自己找死。”追兵轻视他，直冲向前。慕容翰说：“我不想杀你们，你们离我一百步把刀立起来，我一发射中，你们就回去；不中，可以上前来。”骑兵将刀立起，一发，正中刀环。追兵退走了。慕容皝听说慕容翰到了，大喜，用优厚的礼节接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