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棋子的爱情
叶之秋
轮回间有多少情愫能不存遗憾,人世间有多少恩怨谁能说得清。于是就有了棋盘上的故事:有一对爱下象棋的情侣,他们一有空就拼杀几局。我和小帽就是那盒象棋里的两个小卒,她跟女主人,我跟男主人,隔着楚河汉界,舞刀弄枪。另外,我们也是情侣,棋盘上打架,棋盘下恋爱。
小帽喜欢爱情,喜欢浪漫,夜晚我们依偎在棋盒里,想像着醉人的情节。
“女主人爱唱一首叫《棋子》歌。”,小帽说,“那歌唱到了了人世间最无奈的爱情,就像棋子一样,进退不由自己。”
“棋子才不无奈,”我争辩,“像咱们小卒,只向前,不退后,不逃遁,不犹豫,不左顾右盼,杀或被杀,不过一刀。爱情就该是这个壮烈样,说什么无奈。啍!人一点不懂棋,只会胡说。”
“你根本不懂浪漫!”小帽噘起嘴来,这丫头真的太着迷于浪漫了。
“我……这么不浪漫,你爱我什么?”我没正经地轻佻她。
“嗯……”她瞟了我一眼,“什么都爱!”……
男主人说,“爱情是一场厮杀。”
于是我和小帽每日都有在厮杀。小蛮喜欢倒在我的刀下,她说:“这真浪漫。”她是个浪漫狂。
浪漫狂有时甚至一天就被我砍倒十几次,有时明明我是要砍别人,她也会用棋子的方法瞬间与之调换,一脸甜蜜冲我迎上来。有时是她来砍我,我看到她金戈横刀英姿气概,不觉痴迷,沙场嘶喊都成音乐,倒在其刀下是如此的畅快。
“我想一辈子都和你砍来砍去的。”休息时我蹭着她说。
“他们要这样一直玩下去,”小帽指着主人们,“咱们就能一直幸福啊!”这两天很闲,主人们一盘也没杀,我和小帽就有些不安:“是玩腻了吗?会不会丢掉我们?”这担扰彼此藏在心里,谁也没说。
“宝贝,我们做个游戏吧!”我说,为了缓解紧张氛。
“什么游戏?”她蛮配合说。
“我们来说下辈子想做什么,一次说一个,说到另一个没话说,就算它输,好不好?”“嗯,我先来。我想做一只狮子,可以和你在春天的草地上打滚。”她嘻嘻笑着说。
“我想做鼠标,到时候你就当键盘,我老在你身边晃悠。”我说。
就这样互相说了好多,小帽忽然幽幽地说:“其实,我还是最想做个人。”迎着我询问的目光,她说:“那样就不仅能跟你打打杀杀,还能给你做饭吃。”她笑了笑。
闲散到第三天,主人间的战争爆发了,这次他们不仅亲身上阵厮打,一幅房顶都要掀掉的阵势。女主人一边哭一边摔东西。棋盒也未幸免,她高举起我们,狠狠摔在地上,丝毫没有往日情义。我摔下来后顾不得疼,赶忙搜寻失散的小帽,着丫头不知道摔飞到那里去了。我使劲喊她伸长脖子寻找。主人的脚不停地走过,狠狠地又踢飞几颗棋。这是人的战场,棋子只能狼藉遍野。我举不起刀,昂不起头,天地瞬变不由自己。我第一次明白游戏是如此没有意义的事,可是小帽呢?对我唯一有意义的小帽呢?
在地上躺了一夜,棋盒终于被捡回了,一些被摔到床脚和门后的棋子也慢慢被放回来,个个恹恹的。小帽仍没有回来,我等,昼夜睁着眼等,直到棋盒装满,而此,她空缺出的位置上填了一个塑料瓶盖做的“小卒”。“什么意思?你们放弃她了?你们这些混蛋!”我冲着主人吼,我心里流了许多泪,这些泪水足够令我潮湿到长出一只大蘑菇。
主人们又开始下棋了,战火又起。我别无选择地举起刀,却看不到心爱的小帽。对着一个破瓶盖挥刀,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不禁想起听过的歌:“进退不由己,不由己,不由己。”
“老兄,你要杀就杀,哭什么?”瓶子盖傻呵呵地说。
“要给我做饭的老婆不见了。”我提刀,委屈得一塌糊涂。
“没了就去找回来啊,”盖了的回答无比简单,“我听别的棋子说了,不就是掉到旮旯里不见了吗?别人不找了,你也不找了?”
“啊……”我恍然大悟地挥着刀,瓶盖应声倒下,充满智慧的形象无比高大,我再也没有窝囊等着自己长蘑菇。在温暖的初夜,我告诉瓶盒,跳出棋盒。我滚动着前进,去寻找小帽。
我要跟她说,别人当咱们是游戏,咱们自己不能。做棋子是无奈,其实做狮子,做鼠标,甚至做人,也不是不由己。可是小帽,我绝对要吃上你给我做的饭,我绝不能因为我是个棋子,就把你给放弃了。
说不定小帽就是为了听我这些话,才躲在某个地方静静地等我呢。那丫头,就是喜欢浪漫……
作者简介:
叶之秋,本名袁涛,肥城师范学校附属小学一名教师,热爱写作、骑行和书法,擅长写诗,善于从生活的点点滴滴入手,将其人生阅历融入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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