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勇军，山东省肥城市发展改革局退休干部，爱好文学，近年笔耕不辍，散文80余篇，被报刊杂志网络平台推出；400余首诗多为彔用。愿在文学天地享桑榆晚霞之乐。
乡下人
xiangxiaren
作者/张勇军
四婶，今年84岁，中等身材，一头灰发，除了耳背，曾经脑梗痊愈未落后遗症，身板还算硬朗。目不识丁，山里长大，大山里的水土，养育了吃苦耐劳，粗犷豪放，坚毅刚强的性格。直肠子脾气，干活粗拉。两儿两女，成家立业，都在泰安城安家。老人家尽管年迈，不听儿女劝阻，却坚持不住城市，孤家寡人独守乡村陋房，清清静静，炊烟袅袅，延续过着一辈子习惯了的庄稼人的日子。
四婶嫁到张家，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整天到生产队大田里干农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要操持8口人的吃穿。与奶奶一起生活，婆媳关系和睦。奶奶在村子里出名的大善人，四子无女，视儿媳为闺女，彼此互敬互爱，得到乡亲们的称赞。四叔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四婶大相径庭，好说好拉，有人送外号“话匣子”，只要四叔在场，他总是用目光怒视四婶，不让她多言多语。应了那句民间俚语：“一物降一物”，还真灵验，四婶立刻哑口无言。四婶一直怯乎四叔，一辈子也没打出丈夫的手掌。记得四婶出嫁时，按照当地习俗，我去送的红棉袄，进婆家门时穿一双借的绣花鞋。第二天不出门坐床，就换上自己亲手做的男女适用的千层底黑布鞋，让爱挑剔的二嫂说三道四。后来听说，她小时候家里硬逼迫裹脚，痛苦难忍，就悄悄将裹布解掉，挣脱封建礼教的羁绊，自我救赎，幸运的长了一双大脚板，成为同代女性中的翘楚。针线活都能做，棉服单衣，做鞋掌袜，样样能通，保障全家老小冬有棉夏有单，只不过活粗拉点儿，缝纫扒距大了点儿，适用不耐看罢了。四婶最让人佩服侍奉爷爷，古稀老人，中风不起，卧床3年，原本出了名的暴躁脾气。她耐心侍候，喂饭喂水，端屎端尿，特别是及时更换床褥，帮助病人翻身，避免染疾褥疮，不怕累，不嫌脏，无怨言，一直到送终，受到家人及街坊邻居们的赞誉。四叔年老后爱喝酒，嗜酒成癖，每日两顿，劝阻无效，只能放任自流，四婶炒好菜肴，让其饮酒享受晚年。或许是长期醺酒的缘故吧！终因喉癌病逝。
四婶孤苦伶仃，相依为命的伴侣仙逝而去。孩子们将她接到泰城。大儿子大学教授，让老人住在他处，住了一辈子农舍平房，乍住进城市高楼很不适应。宿舍区地处郊外，每天除了电视消磨时光，别无其它活动。仿佛捆住了手脚，生性好动，楼梯也成了障碍，城市生活环境束缚了自己的行为，左右邻居，一户一姓，五湖四海，彼此间很少往来。绝不象老家庄里庄乡，世代相处，互相串门，频繁走动，闲时坐在一起拉家常。勉强住了月余，四婶闹着回老家。兄妹商议，四家轮流居住。二儿子家处市里闹区，没住几天，嫌呆在楼上憋得慌，离开楼房，走出小区，漫无目的来到繁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商铺密集，五彩缤纷，音响悠扬，眼花缭乱，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五里雾中，不知不觉，远离家门。想起回家，迷失方向，记不清地址，看惯了太阳，也分辨不出向何处行，转来转去，心急火燎，内心又打起了退堂鼓，后悔莫及，千不该万不该来泰城住啊！这鸟烟瘴气喧嚣的城市，可比不上宁静的乡村好啊！找家无门，只好坐在公交车站座位上小憩。二儿媳回家不见了婆婆，急匆匆打听寻找。电话告之哥姐们，立刻都象热锅上的蚂蚁，四家倾巢出动找人。报警寻亲，散发印有四婶头像小传单，惊动了半个泰城，一直到华灯初放，派出所打电话通知领人。回到家四婶痴心要返回乡下，七旬多的老人，独身生活在农村，儿女们能放心吗？
——2022年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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