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河
文/梅边
楼东有江，赣江。十八层楼往下看，水面就在脚底。确实，楼脚紧挨着公园一角，公园外是一条大道，道下就是大江了。通共算起来，距离也不过百米。
这次出门，来在江西南昌红谷滩新区，微信上发个位置看看，公园是赣江市民公园，大道是赣江中大道。去年第二次去登滕王阁，没掉向，阁在江东，此刻我忽然明白，阁一定是在对岸了。从位置图上看到，滕王阁在对岸下游。上次从滕王阁上向南望见的大桥，就是我现在在的地方了。
我所以努力辨清我的位置，是为了确定哪是北方，因为北方，是我家的方向，我要向那个方向遥望。
家乡有河，在村庄南，名曰大汶河。有这里我见到的两条赣江宽，只是我家乡河里平时很少见到水，只在每年偶尔的雨季，上游水库泄洪的时候，水才漫到两岸，严重的时候，村里还要动员村民加筑防洪堤。雨季之外，千余米宽的河床，全是白细细的沙子铺满。家乡，村庄，都有这一条河代名了。
现在天天面对一条大江，不能不让我想到我的汶河。赣江虽名之为江，在我在的这段，还没我的汶河宽。身在异乡，在十八层楼上望赣江，此岸是异乡，对岸也是异乡。在汶河岸边望汶河，此岸是家乡，对岸也是家乡。
家乡的河，水清、沙白、草丰、树茂，以前沙子未被挖的时候，沙子铺满了河床，平时只一细涓涓的水，在对岸堤下流着。那时村里还没电，更没有风扇和空调，满村人就去河里纳凉过夜。这堆是男，那堆是女，不知哪堆是男哪堆是女，男人和女人都不能随便走过去的。一夜都睡熟了的时候，突然一个坏孩子大喊来大水了，惊得人光着腚就跑。过后弄清了，那孩子叫他爹一顿好揍。冬夜则有大雁飞来，在沙子上过夜；吃堤外麦田里的麦苗，屙的屎都是青的，很快风干了，一截一截的，像现在商店里卖的草糖，只是颜色一青一黄罢了。
而今这些都离我遥远了。我离开家乡，大汶河也离我遥远了。
在二十几层楼上，抬头就看见一条河，突然之间，就仿佛我的大汶河。
去年在滕王阁，见着赣江，几次想下去撩撩水，也没寻见路径。跟朋友说，不洗洗它的水波，怎能说见到了一条水呢？
朋友说，去吧！赣江边石壁上，有刻的好多诗人的诗句呢。
真的就几步路，出门左拐，跑过红绿灯，若不及时收住脚，就冲下江里去了。
下得台阶，在一个平台上，忽然撞上一个大方鼎。看清了，原来是仿制放大了的商代青铜乳钉纹虎耳方鼎。一边还有一个青铜伏鸟双尾虎。皆是1989年江西新淦县大洋洲出土的商代晚期青铜器物。这些都无需作细观。
步到江边，刚掬起了一捧水，同来的朋友就在远处喊：“你不是要看诗吗？诗在这里。”因为天已晚，我顺声走过去，原来在沿江大道下，石林般壁立着许多石刻，――这里是“赣文化长廊”。记载赣历史文化名人史迹，赣城市文化发展脉络。中华文明发源于黄河流域，但在江南几乎得到了同步的发展。特别是上面商代虎耳方鼎的发现，雄辩地证明着，早在三千多年以前，江南就有一个与中原商殷王朝并行发展的青铜王国。
诗原来以为是“到此一游”的诗，随便刻在江干哪块卧石上，就想我也留一句诗吧，留给我今天见到的赣江。腹里一拟就有了：“堪比湘江贯中国，颠倒黄河哺华夏。”当然只是作作文而已，我的诗是刻不上去的，那都是些江西历史文化巨人的诗篇。
仍天天在楼上做活。楼层越升越高。在二十几层楼上，抬头就看见一条河，恍惚之间，就仿佛是我的大汶河。这几年出门不利，特别是来到南昌，两次都载恨而归。噫！赣江徘徊，心游故园。旅人何止秋悲？（1378字）
2020-04-17 南昌红谷滩新建区
作者简介
萧明斌，男，山东省泰安市肥城市人。性格率直，本性善良。喜爱阅读，喜爱写作。
世居乡下，头枕汶河；自有田园，名十里坡。不讳风花雪月，江山美人；稍带儿女情长，英雄沾襟。家酿小诗，或可一阅；自烩杂文，聊博一乐。过往君子，或者不耻；来去红颜，愿遗芳泽。
长用笔名梅边，又名清笛慕雪、乡下秋音、霄霄鸟儿。梅边，姜白石“梅边吹笛”也；非“不在梅边在柳边”者也。秋音，生之高亢声也。横笛以吹，伫秋而歌，爱之表白：一切的爱，都是对生命的爱。
文友多以“鸟儿”相称。
“一只疯癫的破鸟，一如既往地做着蛤蟆的梦，不屑俗世，爱美人，更爱他的大汶河。
就是这只霄霄的鸟儿，生命不在别处，在泥土最芬芳的地方。
就是这只霄霄的鸟儿，灵魂不在高处，在春花烂漫的时光，在清风的醉里，在佳人的梦里。”
——友人如是说。
“梅子，我奔跑了那么久，那么久，还没望见你，只唤了你两下，我的口就不那么渴了。”
朋友们，读了我的诗文，也希望你们这样轻轻唤我一声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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