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第三讲
/梅边
急转直下,跳跃来说大汶河。我的大汶河,肥城的大汶河。
铺着满满白沙的大汶河,上面罩满星星,洲上摇荡着芦苇,岸边摇曳着杨柳。先人在大汶河里渡船,父辈在大汶河里耙鱼,我们夏日的晚上在大汶河里乘凉。然后铁锨装沙卖,铲车装沙卖,捞沙船掘沙卖。然后就卖光了,成了现在的样子。
现在大汶河碧水粼粼,白鹭翩飞,渔舟唱晚,浩渺见湖山。
我装过沙,捞过沙,捡过红锦鲤鱼,洗过澡。写过她的诗歌。
大汶河倒流,每每望着大汶河,我的思想也倒流。思接千载,神游万里,扒她三千年的老底,一只思想的鸟,在对面的芦苇丛里惊飞。
有一天我往上走。走到她的大汶口,在那块土地上,感受她两千年前的文明。一直往前走,追溯到她的两大支流柴汶河和牟汶河。
在她的明石桥上留恋。扪她的桥墩和石板,来来回回,试图踩出她上面曾经的足音;厕身而过,感觉她昔日曾出现的熙来和攘往。
等一天我还要走到她的下游,看看她长虹卧波倾泻而下的戴村坝,看看她的东平湖,出东平湖她怎样通运入河。
怀念冬日的大汶河。那时候夜夜栖息在这里,每天夜里来堤外啄食青麦苗,屙了一沙滩青雁屎的大雁哪里去了?那时候的寒冷哪里去了?河床上面满天的繁星哪里去了?那片芦苇和那一片柳林哪里去了?
哦,我找不到昔日的大汶河了。二千六百年前,文姜涉足的那条道路隐得更深。一切一切,我只有用诗歌去找寻。
“半夜,我听见鲤鱼跳水的声音
或者我相信有一颗星子坠落在我家南大汶河的水面
我相信有一只水鸟一时睁大眼睛
又一头扎进另一个黑暗……”
但大汶河就是大汶河。我常来,虽然现在我居住在镇上。我的朋友常来。女儿回娘家,不到大汶河看看就像没回家来过。他们都是大汶河忠实的儿女。特别是我的一帮文友,每次来,都用各种文字,倾诉着他们对大汶河的热爱。
现在要在我家南的大汶河河面过一条高速公路了。修桥的工人住在了我的老房上,我仿佛离大汶河更近了。正月十五回家上灯,我特意走上大汶河堤,看了看筑桥的场面。在汶河夹堤里,看了我安睡在这里三年的父亲。
“我的山河多美
轻风拂着长堤
流水潺湲
渔灯闪烁凄迷
我的山河多美
白杨笼着新绿
岸边流连忘返
草色渐如烟起
我的山河多美
蓄我一滴眼泪
悄没声息
从日出到黄昏
从春天到冬季
我的山河多美
我们一次次相约
从不相欺
惟山河与我无欺”
是的,我们爱过的人可能会变,我的大汶河不会变。也许她改变了形貌,她的本质没有变。我们对她的爱也没有变。她还要流经千年,我只自责不能写下和她一同流经千年的文字。
我写过汶河里的《两株柳树》:“ 在我每天做工的大汶河的一处高丘上,生长着两株柳树。不论你从哪个方向看,它们都是并排站立着的。”我多想长成汶河岸边的一棵柳树,世世代代,和那棵真实的柳站在一起。也许,那两棵柳树里,就有一株是我呢,它的名字叫秋音,叫慕雪,叫墟里烟……我就这样永远站在岸边,用我的人和我的诗歌小心地守护着我的大汶河!
2023-02-07 下午 十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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