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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记趣

童年忆事
    文/梅边

  饭桌上,忽然和快八十的母亲说起童年,两个人便滔滔不绝起来。自己是个好动笔的人,这方面的题材,似乎从没触及。今年暂时停下了奔波的脚步,年龄也过半百,觉着实在也该写一写了。

  一:玩耍

  玩耍是多种多样的。

  一是打滑滑。打滑滑就是现在儿童玩的滑滑梯,从高处拖地往下滑。高地就是墙外的大土拉堆,准备下垫猪圈用的。高吗,反正那时看着老高。上去,找个好滑的面,坐下,伸开腿,两根胳膊稍微掌握下水平,臀上用用力,不行再用手助力一下,从坡顶并腿或踑踞滑下来。夏天最遭罪的是屁股,直接在土拉上磨,冬天最遭罪的是破棉裤,在土拉上直接磨,归根结底最遭罪的还是屁股,磨破了肉肉。天长日久,土拉堆就磨出一道光滑的斜坡,以致现在,特别是写起的这一刻,那道光痕还在我眼前亮着。

  二是荡秋千。土拉堆旁,有一棵小槐树。有一枝,平着伸出,我就搭一条绳上去,两端系到一起,坐上去,兜住腚,手臂抓紧绳,借一面的墙用脚着力一蹬,人就荡起来。荡回来再用力一蹬,这样周而复始下去。荡荡悠悠,有天在水、水在天的自在。当时不知道这就是荡秋千,也不知道玩的是什么把戏,反正能玩好玩就行了。李清照“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的高雅况味,我是没有的。下来后,只是庆幸绳子没有断,没有在墙上或者树上碰着,或者没有被大人看见,挨打挨骂什么的就烧高香了。

  三是打二,或者音耳,打耳。就是拿一扎长的一个小木棍,两头削尖,用一爿木板敲那尖头,使其跳将起来,不等它落地,又抽出去。用上力,一拍一拍,打的越远了越好。只要打不漏,就继续打下去。直到打漏了,才换上第二个人;直到一组的几个人都打过了,另一组的人就赶紧拾起二(二,好像指两尖头,要打的部位的二;或者是两个耳朵的意会字。到底确切怎么写我不知道的,但只觉用er音最真最亲切),往回一棒接一棒的投。投进原出发点的那个圆圈,就算赢回来了。再有投进的这一组的人一棒一棒的往前打,跟刚才那个组一样。这个游戏就像现在的踢足球,不过不是用脚,而是借用了木板;也有自己的守门员,尽量不让对方投耳进门(圆圈)。

  打耳还有一种方式。画一个矩形,中间凿一个坑,把耳放进去。双方四个人,分对角站定,拿一短木棍投掷坑里的耳,哪方的人首先把耳击出了坑,哪方的人先开打,其后的一切如同上面的一样。这是在上面基础上的革新,不过还不是我们的创造,是从外地传进来的。可想,在那个年代,全中国的同龄儿童,亦指农村儿童,他们都在做着什么。那时他们没有书读,没有幼儿园进,没有电视看,但他们创造着且创造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且精妙绝伦的娱乐活动。历史会记住他们,他们的记忆也记住了这段历史。

  四是来元宝,就是摔纸拍子。元宝是纸叠的方形纸拍,有大小有厚薄。越大越厚的越好。对方押上一个,你用自己的把它砸翻了就赢过来了。你一下,他一下。这个有技巧,硬对硬实力相当的就往中间砸,轻的薄的要想赢大的厚的,就从底下往上撬。这就考验你选角度了,小薄的要撇着起力,从下面攻翻那一个。往往把那个人的赢净了,他不服输,还要赖着你来,用瓦片再战。你不愿意,他就不让你走。再说你是赢家,这时候你赢了也怕,再说还有把人赢哭的时候呢。我们常在上学放学路上砸,不是要迟到了,就是有的同学都吃完饭往学校走了,我们还砸着。我就赢过几铺洞子(土炕洞子)的元宝,翻出来欣赏的时候,仿佛它们是真元宝似的。哦,那时候的生活好富足啊!

  五是砸坷垃仗。这往往是和捉迷藏同时进行的,或者是捉迷藏的后续。这已是成为学生时的事了。白天已在学校里约好,两个集团军在村南的开阔地上进行坷垃仗战斗。那时村里八个小队,一二三四队的一伙,五六七八队的一伙,没人来划分,以数字的缘分喽。那叫壮观啊!坷垃,瓦片,石头,满天飞,人隐在两边黑影里,这些不明飞行物嗖嗖地从两边射出来,于无声处听惊雷。好像是黑压压一片马蜂,又好像是黑压压的一群乌鸦。现在想想,和真实战斗差不哪去。紧张,激烈,是少年的血性在飞扬。没有厮杀声,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人受伤。第二天就传出来了,谁的头被砸破了,包上了,不能来上学了。那时,我怕得心想,大人赶快出来制止这种野蛮活动啊!事实是,大人们也麻痹于那个年代了,绝不是今天的家长,那么娇养孩子。那时她们怀的就是马驹,生下来就是铁蛋,就是二潮,就是坏三……

  捉迷藏也野。一个地方聚齐,一方撒丫子开跑,稍停另一方的人就去追着找。有的还没等藏严,或者急慌忙速藏的不是地方,一下就被对方发现了。有的过一会找到了。有的藏严了,在草窝里舒服舒服的,又不敢闹动静,就睡着了,一睡大半夜。有的大半晚上都找不到,认真的负责的还在找,还守着桩,不让对方跑回来报了到赢了。这时候最有意思了,找的找疲倦了,藏的也以为对方耐不住可能回家了,就偷偷跑回来,这时候也快天明了,满村里不见一个人,他悄悄回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马上就要触到那个信物,证明自己没被捉到回来过了,这时候猛不丁就跑出一个人来,把你抱住了。啊哈!你还是被捉到了。垂头丧气,第二天没在对方跟前吹牛逼的了。

  这种捉迷藏,不但时间长,跑出去的还远。二里地东西长的大村子,从庄东头,常常就跑到庄西头河套里去。我记得有次往南跑,穿过了那片庄稼地,等爬上南汶河大堤,气都不够喘的了。几乎又是不能控制地栽下汶河堤那面去,赶紧藏在了乱坟堆里。那次跑的就剩我一个人,害怕起来,还被吓住了。过后被母亲拉着去找神嬷嬷叫,还向南边坟堆磕了头,祷告了几句。

  玩耍的第六种是抽木耳,就是现在的转陀螺。半扎长的圆木棍,一头削尖了,用长长的鞭梢绕几圈,让它在地面上旋转起来,然后不停地去抽它,不让它停止转动。这种木耳,做精致了,尖端就嵌一个钢珠进去,这样耐磨,转动效果也好。只是这样太奢侈了,一般人做不起。

  第七种是抽响鞭。也就是甩响鞭,得把鞭甩响了,才叫会抽。为得到响鞭,就去偷母亲晒在庭院中绳上的麻批,找人去拧。那时候家家种麻,有时候母亲就看不出来,有时候就看出来了。反正有了,被怀疑被打骂那是后来的事了,就不顾了。二叔是拧鞭的好手,他拧出来的鞭结实,硌摔,易响,我们都找他去做。可是要甩响,能让鞭声在空中响彻悠扬,洋洋自得,就不那么简单了。我记得我一直没有学好这门技艺。

  第八种是爬树。爬树我是很笨的,肚皮都被磨掉皮了,磨血渍了,还爬不上去。真羡慕那些蹭蹭几下爬上去的人,爬上老高,到了自己眼光才能到的地方。他们多英雄啊,居高临下,凭高瞩远,够到了你不能够到的东西,看到了你不能看到的景致。可我一直想爬树。结婚后家里就有一棵大梧桐树,太粗了,那次我爬上去了,可往下一瞧,不敢下了。那次差点把我摔着。现在我虽然五十多,但我会爬了,还有那个劲,会爬的比童年时候高。不是吹,这几年在外面打工,我试过的,我是试的一根单绳,我完全可以靠臂力,比几个年轻的纵上去的还高。

  第九种游泳、钻麻练

  村南就是大汶河。村里房子都快盖河堤上去了,离河很近。河流急且深,可我们不敢去河里玩水。即使这样,过了中午头去学校,老师都要在你的腿上用手指画道,只要画出白道来,就证明你下水了,就要挨罚站,挨板子。末了还要把你的家长叫去,嘱咐严加管教。有次在我腿上画出白道来了,我记得那次是叫奶奶去的。奶奶最会骂人,一口一个姥娘骂不绝口。再大点体育课上老师就带我们去村北一个湾涯里学游泳,终究也没学多能耐。河里不敢去,村里湾涯多,我们就在湾涯里狗刨。老师知道这点,所以仍是对我们不放松。后来我家又盖了新房子,房子后一截地过去就是我们村最大的坑涯。游过坑中心最深的地方,对面就是芦苇丛。好大一片芦苇丛,芦花开的时候,一见了风,万竿俯仰,你对了它都想拜倒。丛里面老有匣匣鸟叫,进去寻找,就看见匣匣窝。谁找到了匣匣窝,谁就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宝藏。仿佛那个小小的匣匣窝里,藏着了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最大的好奇。芦苇丛里水就不那么深了,浅地方不过膝,弯下腰三摸两摸就抓出鱼。深的地方瞒不死腚,最深到腰,所以在里面还是很好玩的。最好玩的是在坑涯里钻麻练。那时候种的大麻,杀下来都沤到坑里,一捆一捆,四捆打成简,一简一简横着练起来,最后连成了一个十几米长的大麻练。用几个木头橛子砸进去固定下,上面再压上泥,下去水面没多少就成了。过个五七六天,看温度而定,或者十天八天,麻沤透了,扒几根试试,容易脱骨了就捞上来扒麻了。所以坑里除了匣匣,除了鱼,再诱人的就是这如龙舟的麻练了。我们在坑里游,游到它跟前去,我们不能往它上面爬,爬上去踩坏了人家的麻,人家不让的。我们一个猛子扎下去,就从它下面钻,横过麻练,从那面出水来,回头看看钻过了,多大的成就似的。但也有不妙的时候,有次我钻到下面,就转方向了,一个劲顶不上来,老被麻练压着,顺着麻练走了,那次差点没把我淹死。钻出来后,腿都软了,也没敢给别人说,赶紧爬上了岸。信不信,坑涯里真淹死过人呢。

  还有一道胜景要说,我怕我的笔写不出。那时河里的沙子还没经开采。村南够二里地宽的河床,白花花的沙子铺到两岸河堤,一平如镜。冬天有大雁来栖,吃两岸河堤外田野里的麦苗,屙出来的屎都是青的,我们就早起拾在框里,家去喂猪。夏天汛期来临,河水漫灌,几与堤平。堤边有一带柳林,水到柳腰,我们下去,水也刚到屁股。这一片水是稳的,有上游冲下来的木材,有器物,有衣物,有意想不到的各种宝贝。我们纷纷下去捡,也当是洗澡了。柳树稀稀落落,柳枝拂着水,尽管水上漂着一堆一堆的水沫,河水犯着混,但经了碧青的柳叶的映照,印象里还是清丽如画,尤其现在回忆起,那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梦里水乡。哦,是我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二:文艺点的事

  读书

  玩耍是比较野蛮的,特别是投坷垃仗。但毕竟梅边是安静的梅边,有慧心的梅边,灵秀的梅边,少年心里蕴藏着丰富诗意的梅边。邻居二叔比我大五六岁,我读小学,他读初中,我们在一所学校里。他给我拧过响鞭吧,我就特别听他的话,有事颠颠的为他做。他喜欢读书,大了也读,特别是那个大叔,到现在还找我借书读。一次放学回家,有他的同学就找我给他往家稍几本书读。我磨磨蹭蹭,在路上边走边看。是《闪闪的红星》,我读上瘾了,也不给二叔说,不送给他了,直到我读完了才给他。后来还有一本《大刀记》,二叔借的别人的,我又从二叔那里借来读完的。从此我爱上了读书。有次母亲说,你床上面那个虚棚子上有你爸爸的一套书。我够不到,一次家里没人了,我就拿一根长棍子往上捅。噗嗤掉下来了一个大木箱子,摔开了,出来了一套绿皮的三本的《水浒传》。就如饥似渴地读起来,读不懂的地方就隔过去。读完了鲁智深,就到武松了。那个过瘾啊,数了数写武松的,记得就有七十多页,那段时间,都舍不得武松这个人,他仿佛就是我身边现实里的一个朋友,又真实见不到这个人,心里就怅怅的。从此到处网络书读,父亲发现了,从我枕头底下拽出来,给扔了,怕影响我学习。我后来就不往枕头底下放了,放到铺中间褥子底下。一次吃饭,父亲说你这几天神了。我说么神了,不解,父亲翻出了我藏在褥子底下的《封神演义》,我低下头不作声了。家里大老爷是老师,老向父亲告我的状,我记得那时我骂过他。不让我读书,我也不管你什么辈分了。但父亲我是不敢骂的。还要附带说起一件事。父亲不知谁送了他一支三芯圆珠笔,能写出蓝的红的黑的字,我好奇,一天趁家里没有人,就钻门提搭进去偷看了。刚一拧开,崩了,散架了。再也弄不到一起去。吓死了。父亲找到我,不承认,还挨了打。母亲到现在说父亲没打过我,我是坚决不承认的。

  读书外,还有听书。大家猜不中我听的是什么。后来才知道,是当时那么享有盛名的《第二次握手》。夜深人静,那段时间,我每晚准时躺在被窝里搂着一个小收音机听它的联播。苏冠兰与丁洁琼,两个大科学家,隔一个大洋,往来情书传递。后来两个人都老了,还不能走到一起。为他们惋惜,从那时,我也知道了爱情的美好,心中埋下了爱情的种子。梅边到现在多情,向往爱情,往上追溯,源头就在这里吧。

  看电影

  每次来巡回放电影的,就追着去看,不管看了几遍。这村跟到那村,越放越远,直到追不见了。有时跑十几里跑到地方没有了,也是常事。反正我们一大帮人,夜里也没事干。回来路上就不慌了,连打加闹的往回走。不时停下玩扒轱辘,就是摔跤,大喊着加油,一个撂倒了另一个。有次是冬天,那个夜晚的月光特别皎洁。月光洒在麦苗上,隐隐还起了一层霜。我独自走远点,情丝迷离,陷入幽思。书上说月下观美人儿,比平时更胜十分。我堕入想象中的爱情,真希望那时出现一个《封神演义》上的喜妹,一个妲己。能有美人携着,吟吟诗说说书,多好啊。那晚的月光,是我一生见到的最好的月光。在我以后的时光里,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它迷离着我的情思,迷乱着少年的梦。

  后来我常常做梦,梦见一大堆的书,梦见扎进了大图书室,醒来都能叫出书名来。那时读了当时能借到的《说唐》《杨家将》《山呼海啸》后,我真正的读书生活从读三毛的书(《撒哈拉的故事》《万水千山走遍》)和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开始了。

  三:童年的偷

  想想童年偷过什么?偷西瓜,偷黄瓜,偷苹果,偷山楂。是真偷,当时也确实叫偷。现在想想这种偷,多大的精神财富啊!偷的东西不记得了,当时也确解了解馋,充了充饥,那的确是次要的了。而今我唯一记住的是这一件件事。记住了偷的过程,记住了偷的欢乐。

  偷黄瓜

  夏天,天热,我们这些男孩子都不回自己家里睡觉,大人也不管。富军家里有个楼,四方体全青砖砌就,像日本鬼子的炮楼,文物级的了,现在还矗在村里。北方的房子,一直很单调简单。就因为多了这一层,给我们多大的神秘多大的诱惑啊!要不是和富军是好朋友,都不允许你上去呢。我们几个上去了,还跑到楼顶上去睡。夜幽静,一看看老远。不想牛郎织女,就不安分,就想入非非去想别的事。那些晚上我们最想干的事就是下去偷黄瓜来吃。

  村东头有个叫明振的一家,有个傻瓜儿子,明振也不十分聪明。现在明振死了,傻瓜儿子还活着。有个姐姐娶在了本村,他吃上五保了,平时有他这个姐姐照顾着。明振有个坏毛病,打嗝,一会一个,还跟着有一个更坏的毛病,每打一个嗝,接着骂一声“日你姐姐”。不骂出来,仿佛这个嗝打不完,久而久之,成了生理的一部分了。就是对儿子,对了他亲生的闺女,也是这样。

  就是这明振,他房子西有一块小菜地,自家院子有一个篱笆门和菜地通。菜易种,但是得有水。那时所谓的水就是得有井。明振爷俩挖了一口井,他种的菜就水汪汪水灵灵起来了。特别是黄瓜,那时好像是只有他家才有一个小菜园,满村人都去他家买菜。仿佛满村人他家最富,别人家都吃不上粮食,他家还能吃上菜。我们就决定派人去他家偷。一次派出两个人,轮流去偷。他越来越警觉,我们也越来越偷得高明。最后一次我去偷了,月黑风高,战战兢兢,记得顺着黄瓜沟爬了老远,也没摸着一根黄瓜。明振家里狗一叫,我们撒丫子就跑了。

  偷回来的黄瓜大家平分着吃,脆生生的。那些人里我记得有富伟,富秋,清明。富秋早死了,富军后来去参军,后来又成了军官,我想如果我们再去偷黄瓜,那一定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偷西瓜

  不知哪年我们村来了个外乡人,在村东包了一片地,种起了西瓜。我们不知道什么是蜜,只知道西瓜就是蜜。一说起西瓜,就垂涎欲滴。那是酷暑天,每年才下来新麦子后,母亲捧几捧秕糠的,母亲才舍得给孩子们买上几个吃。西瓜地早被篱笆圈起来,我们只能远远看看,走近了多瞅一眼人家就怀疑。但总免不了大胆的人去偷。一天中午,烈日当空,我和一个叫明军的兄弟一商量,我俩也去偷了。西瓜地有一面挨着大麻地,我们打算从那里悄悄潜入。两个人从麻地里钻过去,正商量,或者正在犹豫,或者两个人还是谁也不敢过去,就被看瓜的神不知鬼不觉走到我们跟前,把我们逮住了。问我们是打算偷瓜吧,我们呜呜囔囔说不出来。那看瓜的说,别偷,我去给你们摘一个。那瓜瓤红红的,他一定给我们摘了一个熟过的。不过,那也好吧,我们一样恬不知耻地啃得津津有味。

  偷苹果、山楂

  南汶河大堤内,有一段还有一道小堤,几乎绕过整个村南。中间的一片空地,就是村的果园,那时候还有一个名字,叫林业。苹果红了的时候,诱人无比。无关人员是进去看看也不行。我说诱人无比,也多出于想象。下完了苹果,我进去捡剩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由于堤上都是树,它的栅栏尤其坚固。但还是阻挡不了人进去偷。那时候的日子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次我钻进去了,可能没敢偷,两手空空又出来了。可我想在里面生活,在里面逛街,只看看就舒服。这或许就是我一生想要的生活吧!我一直想拥有自己的田园。村东有大宝荣的一片山楂树,我也进去过,同样也这样出来了。现在想想,没有一点遗憾。直到再后来读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读到他写的苹果花山楂花,才惊心于它们的美,这一幕才重新蹦出脑海。哦,我童年时候,也曾有过山楂花苹果花的日子。

  「我记得我是在“玛丽月”开始爱上山楂花的。……它一层层绿叶像婀娜的花边衬托出花枝的俏丽,叶片之上星星点点地散布着一粒粒白得耀眼的花蕾。仿佛是大自然亲手从枝叶间剪裁出来的,又给它配上洁白的蓓蕾。绿叶之上有几处花冠漫不经心地托出一束雄蕊。我的心追随着,,我把它想象成一位活泼而心野的白衣少女正眯着细眼在娇媚地摇晃着脑袋。

  「这时我突然闻到山楂花发出的一阵阵巴旦杏那样的甘苦兼备的气味。

  「山楂花与苹果花颇为相似,但不像苹果花那样花团锦簇,山楂花嫌苹果花过分沉甸,但也承认这些盛产苹果酒的大户那粉红色的花瓣宛如少女的肌肤般艳丽。」

  普鲁斯特的文字实在不好引述。他文字最大的特点就是细密细腻,他的文字不是词藻的美,而是句子的美,长长的情思流溢。

  还偷过什么呢?偷过茶花树,桂花树。那是长大了的事情了,但也叙出来。我知道,这两株树也毕竟是怀着童心去偷的。那是哪年了,记不清了,在宁波打工。临来的时候,决定去人家地里偷一棵茶花树和桂花树带回去。平生第一次去江南,平时只出现在文学作品中的茶花树和桂花树,没见到过它们,太爱它们了。也认为这是风雅,但不是附庸,这次是真枪实弹地去偷。那夜天不作美,月亮澄亮,全程它都监视着。偷倒偷家来了,却没养活。春上天天巴巴地看它泛青,吐叶,别说花仙子了,它无动于衷,球也没反应。后来在中财上写到此事,有一个叫靖子的女文友建议我去读《聊斋》里的《香玉》篇。在崂山下清宫,香玉最后化成一棵大茶花树,花大如盘,璀璨似锦,花影玉人来,和黄生狎昵。梅边没交这仙缘,但与靖子因此一文成了腻友,春花雪月,也有过一段时间,亦足以慰怀了。

  大了就不能再偷了。再偷就偷女人去了。偷女人也无可厚非吧?嘻嘻,你别说你没偷过。

  四:吃食

  地瓜梗

  地瓜秧上长叶的梗,切成两指长,开水汆熟了,撒上盐,拌以蒜泥,即是一道可口的菜。小时候常常吃,因为家家户户都秧地瓜,最不缺的就是这个。这根本不算是一道菜,可那时家里穷啊,饭时整上一大盆,既可当菜,又能饱肚。现在时兴吃野菜了,但我在饭店里,还没见过有这个。

  五什芒

  即杨树上春天一开始吐的穗。肉滚滚的,深紫红,用开水煮熟了,拌以盐蒜,也是很好吃的。那时候实在没的吃,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不得不拿这个来充饥了。

  菜豆腐

  即用大白菜疙瘩拌以玉米梗蒸熟了的一种菜食。说它是饭食似乎更贴切。它实在没有什么味道,不管你佐以什么调料。白菜疙瘩熟了尤甜,入口味道尤其怪异,吃它,实在无有可吃。现在回忆过去,什么都好吃,就是想起它来,难吃。估计现在再这样吃,一定要吐的。

  这种吃法,再次点的,就是用榆树皮搅拌玉米糁子,蒸熟了吃。榆树皮先要在石碾上轧,轧碎了,轧成浆,才可以拌。饿急了吃树皮,可不是传说中的啊!我这个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人就经历过了。

  叶子粥

  地瓜叶可用来烧粥,俗称烧地瓜叶糊斗喝。地瓜叶粘而不腻,青绿色,即使熟了,色泽不变。它又不改变玉米粥的清香味,相反,还能增加玉米粥的味道,所以很受欢迎。现在,那个时候过来的妇女,再见到地瓜叶,还去掐了它去烧玉米粥。还有银缝菜叶,似乎比地瓜叶更佳。还有榆叶,烧出粥来,粘粘的,口感亦好,也是上等的粥用菜叶。还有芫荽叶粥,如果再把白芫荽根放进去,烧稍微咸点,更好喝。

  凉粉

  现在不吃了。网上接触了山西人,看见他们还习以为常。凉粉的主料是地瓜粉,用凉水沁了,搅成浆糊,倒入半开的温水中,边倒边搅边继续加温,切莫糊了锅,直到锅开了,停火。然后倒入准备好的容器中,待凉下来冷却了就成凉粉了。滑滑的,凉的,再配以相应的佐料,吃起来口感极好。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巧妇能把次好的米做成上好的吃食,也是不争的事实。那时候,到了夏天,家家天天做凉粉。反正地瓜干有的是,不用买去,还是地道的货真价实的原材料。家家做凉粉,家家都做得那么好吃,现在说起来,还口舌生津。

  …………

  嗯,让我想想还有些什么……当我执笔,童年的往事一幕幕袭来。我仿佛又活了一次。我不慨叹时光的流去,也不惋惜往日的生活。我爱它们。我和母亲说起这些的时候,我们是兴奋的,高兴的,快乐的。我的笔尽管拙点就拙点去吧,我还是愿意把它们记下来,它们在我生命里闪闪发光!

  
                              2022-09-21 07:41   十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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